江盛强自笑了笑,一眼看见了年石南等人,他淡淡的道:“烈阳帝国同意撤兵了!而我,好像忘记了给表弟报仇……”然后便收去雷光长枪和铠甲,却不想,他刚一失去雷光长枪的支撑,便两眼一黑,随即软软的往地上倒去。汤若成将军眼急手快,迅速起身扶住了江盛的身体。这时候,那匹曾经奄奄一息的飞龙却嘶叫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江盛身旁跑来……
江盛发现自己身处在战场之上,而他此刻竟然身处魔族阵营,是的,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边俱是眼中冒着绿色光芒的魔族将士。此刻在江盛眼中的人族,竟然有如寒风中摇曳的枯草、海啸中欲碎的孤舟。无处不在的死神,用它的镰刀无情的收割着生灵,沸腾的战场、血染的大地、湛蓝的空,竟有一种残酷的凄美。
魔族?我为什么又成了魔族?江盛很想看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也一样泛着绿光,但是,他甚至看不到自己的面庞……
晃然间,一位身着赤焰甲的人族将军率领约一万骑兵自右侧出现,并迅速的向魔族中军阵接近。看旗号,江盛仿佛间竟然识得这些骑兵来自人族的某个骑兵营,而且,那个骑兵营中还有不少将领曾与自己有着把酒言欢之谊。他甚至记得在那时候,喝得醺醺欲醉的他们,乱七八糟的唱着各自家乡的情歌,甚至因为谁家乡的姑娘更美发生争执,脸红脖子粗的就要大打出手……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是谁?江盛疑惑了!
“众将听令,出击!”一声令下,江盛率领五千魔族骑兵气势汹汹的迎着一万人族骑兵冲去。这个命令不是我下的!江盛在心底呐喊着!随着自己与人族将士越来越近,江盛才终于醒悟过来,就在此刻,自己竟然只是一名旁观者,他所有的行为,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纵然他深深的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于是,他放弃了自己的所有的想法,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黔…
在双方相距不到百丈时,人族骑兵全体缓缓的停了下来,江盛立即举手示意魔族骑兵勒马而停。一时间,急停的战马让双方整形出现了短暂的慌乱,双方马蹄扬起的灰尘向中间的空地弥漫开来。
透过尘烟,只见那位人族将领越众而出,红色的赤焰甲在尘雾中若隐若现。”兄弟们看见那身披魔族战甲的将领了么?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着他,哈哈哈!是的,他是人族,还曾经是……人族最伟大的英雄、所有帝国骑兵的骄傲!”
那将领话声停了一下,骑马在原地转了一圈,突然用手指着魔族骑兵方向吼道:“而今,他却率领着魔族骑兵将长枪指向他曾经的兄弟,让魔族的铁骑恃无忌惮践踏在人族的土地上。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
“他在问谁?问我吗?”江盛闭了闭眼睛,这时,被缰绳似乎勒得透不过气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
“叛徒!”“懦夫!”“帝国的耻辱!”……
江盛静静的看着那群怒吼的人族骑士,他突然认得,那名将军名叫曹参其!这位年逾三十的将军是曾经拍着他肩膀大笑、醉后又痛哭的兄弟,兄弟么?这称呼对自己突然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那么现在,用我们的鲜血,洗刷留着帝国骑兵身上的耻辱吧!”言罢,红色的赤焰甲在曹参其的身上闪烁着,率众而来。
没有阵型,没有计谋,双方的骑兵重新开始短距离的正面冲锋,只有滴血的长枪、悲鸣的战马和沉重的呼吸……
在这场战役中,江盛发现这个自己并没有冲在最前面,而且他还发现,似乎所有的人族骑兵都红着眼,拚命的只想做一件事:掩护那曹参其及另外三名人族将领冲到他的面前。而且可以意料的是,这四名人族将领的也只想做一件事:就是要将他这个人族叛徒、帝国骑兵的耻辱斩于马下。
在层层魔族骑兵将士的阻杀下,以付出三位人族将领及成千人族骑兵的生命为代价,曹参其战马踏着无数人魔两族骑兵的尸体,终于成功的出现在江盛面前。这时候的人族将军已经失去了左臂,全身上下数十道深可及骨的伤口,破碎的赤焰甲已被狂涌的鲜血浸透。他用唯一的右手艰难的举起染血的金枪,带着死去兄弟们的信任,做出了在他生命中必须要完成的最后一击。
江盛发现不受控制的这个自己,没有做出格挡,也没有闪避,只是静静的看着曹参其的金枪无力的扎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这时,那曹参其突然微微一愣,随即便声嘶力竭的流泪呐喊着:“兄弟们!我刺到他了!刺到他了……”
江盛突然笑了,他觉得自己突然笑了!他感到自己的眼眸中的似有两滴滚烫的泪水,欲夺眶而出……
当江盛用手中的长枪刺穿曹参其摇摇欲坠的身体时,从曹参其那双充满迷茫的眼睛中,江盛依稀记得,这家伙,曾经过战后要将妹妹许配给自己的,自己当时还笑着他妹妹是不是很丑,然后被这家伙狠狠的,是的,狠狠的打了一拳,如今自己又狠狠的刺了他一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是谁?!……”江盛觉得心里一痛,却总是不出话来!突然眼前的景象一阵晃动扭曲,江盛又陷入了深深的黑暗汁…
“二哥!二哥!……”
江盛突然感到有人在不停的摇晃着自己的肩膀,他猛地睁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床上,而自己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只觉得一身大汗淋漓。房间内点着几根蜡烛,在明亮的烛光一闪一晃之下,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自己面前。
“凯乐!”江盛惊呼出声,难道我已经……?不会吧?哪有这么背!
却见陈凯乐激动的看着江盛,眼中闪烁着惊喜交集的晶莹泪光,紧紧的握着江盛的肩膀,语无伦次的道:“二哥,你终于醒了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然后再回头对屋外大喊道:“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