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在闺房内听到丫环眉飞色舞的叙着帝都城门口所见所闻的叶家大姐宋岩菀,却呆呆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美丽的双目中一片茫然。这时一阵敲门声轻轻的响起,那俊俏的丫环停止滔滔不绝的话语,赶忙去拉开了房门,见到来人后急忙蹲身施礼道:“奴婢见过老爷。”
宋岩菀也回过神来,轻轻的叫了一声“爹”。宋生霄一边走进房门,一边对丫环道:“你先退下吧!”丫环应了声是,便迅速离开房间。
这时,宋生霄迟疑了一下,开口道:“菀儿,那江盛回帝都了!”
宋岩菀闻言后,看了看父亲那张面带担忧的脸庞,轻声道:“恩,女儿刚听了,爹在担心什么吗?”
宋生霄苦笑道:“爹实在没有想到过,那江盛竟然果真会达成了你与他当初所订的五年之约!如今爹对目前为你许下的这门亲事感到追悔莫及啊……”
宋岩菀沉默了一下,突然笑道:“爹这是过虑了,那个所谓的五年之约,不过是当时在那江二公子胡搅蛮缠之下,女儿不得不出来的托词而已,当时女儿年幼,自然是做不得数的。再,事隔三年,也许他早就忘记了。”
忘记了?也许吧!宋生霄也笑了笑,不过笑容却很难看,他道:“菀儿,三日后便是你与汤公子的大婚之日,你……唉,现在什么也没用了,爹走了。”
宋岩菀默默的看着父亲离去,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想到了三年之前,那个曾经在对自己苦苦骚扰的江二公子,在叶家的大门外见到自己亲手所写的“五年之约”时,竟然长笑而去,果真自此后便不再前来纠缠。难道他一直在默默的朝着达成这个约定的目标奋斗着吗?而讽刺又可笑的是,三年之后,自己的父亲就在那江二公子被送往“战歌山脉“的第二日就为自己应下了这门与帝国太尉府的亲事,因为当初所有人都认为这江盛必死无疑了吧。
虽然宋岩菀此刻对那江盛仍然没有好感,但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背叛者,当然,如果那青涩的“五年之约”真的要履行的话。
江丞相在江盛儿子接回府中后,只是淡淡的了一句“多陪陪你母亲“后,便以公务繁忙为由,往皇宫里去了。同时却安排侍卫紧守丞相府大门,将闻讯前来的一干江二公子以前的猪朋狗友们全都挡在了门外。让那些家伙在府外眼巴巴的乱转,却敢怒不敢言,最后只得悻悻离去。
江盛能感觉到府中这些下人们那恭敬的目光中,同时也闪烁着惊异的神色。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心中在惊异着什么,曾经的江二公子这一惊世骇俗的巨大转变,如果这些人毫不迟疑的平静接受了,反而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江盛脸上堆着笑容,与那些一一前来见礼的茹头打着招呼,同时脑中快速的搜寻着这些熟悉的名字。
母亲大人应该是唯一不去疑惑江盛在前些日子所做出的惊世之举的人,她只是拉着自己的儿子,哽咽着问长问短,不过话题却始终离不开“儿子有没有吃苦,有没有受委屈”之类的方面。后来等江老夫人终于有闲暇问起那福叔以及青杏、春桃三人为何没有与江盛一起回帝都时,这让江盛很是为难,他总不可能这帝都丞相府并不是自己的家,只有那亭昌府的“护国将军府”才勉强算得上自己的家吧?对于眼前这位慈祥善良的母亲,一举一动之间都让江盛感动莫名,于是他只能解释自己在亭昌府所买的那座宅院需要他们的照料,所以暂时才没能回来。
但不管如何,江二公子的回来,让江府上下立刻忙碌起来,在一阵鸡飞狗跳后,一桌丰盛的百鸡宴摆在了暗自哀叹的江盛面前。江老夫人一边给儿子挟着他最“喜欢”吃的各色鸡肉制品,一边看着那似乎极为感动的儿子热泪盈眶、狼吞虎咽着,让会错意的她很是劝慰了自己的儿子一番,口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让江盛更加坚定了尽快离开帝都的决心。
傍晚时分,父亲江驷友才拖着一身疲惫的回到府中,将江盛自母亲仍自长长的唠叨下解救出来,然后父子俩来到了书房中,大眼对眼,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终于,江驷友坐在书桌旁,对站在房内的江盛开口道:“为父对你有许多疑问,但为父却一直犹豫着,因为我不能问、亦不敢问。”
江盛闻言后,看着眼前这位突然又变得精神矍烁老人,那双目中闪闪的精光,似乎直透人心。许多疑问吗?问我为何能从战歌山脉里活着出来?问我到底在战歌山脉里经历了什么?为何突然有了如茨武功?甚至问我到底是谁?!这些念头瞬间自江盛的脑中闪过,他对这位正直严明得几乎不近人情的“父亲”并没有特别的好感,但他还是笑了笑,淡淡道:“父亲大人,不管怎样,我始终是您的儿子!”
江驷友眨了一下眼睛,突然也笑了,缓缓的道:“是啊,纵然你突然变成了上的神仙,但不论如何,你总是我的儿子,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到这儿,他停了一下,笑意中竟然闪过了一丝苦涩,他继续道:“为父知道你一直颇有怨言,毕竟为父曾经对你见死不救……”
“父亲,那些已经成为过去,那是儿子咎由自取,怨不得父亲!”江盛道。他突然知道,虽然自己为那江二公子很是不平,但自己毕竟不是那死去的江二公子,或许自己是没有资格去表示不满的。
江驷友怔怔的看了一眼江盛,半晌后苦笑道:“你真的如此想吗?”
江盛微微笑道:“儿子现在还好端赌活着,不是吗?”
江驷友却从江盛的话语中感到自己与眼前这儿子始终是那样的生份,他知道,那一道横在父子俩之间的隔膜,或许永远也不能化解了,因此,他并不奢望能得到儿子的谅解。于是,他整了整脸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道:“你今日早点歇息吧,明日一早随为父进宫面圣。”
江盛道:“父亲大人,不知明日皇上召我进宫所为何事?”江盛知道这皇帝老儿召自己进宫不会仅仅只为了表扬赞赏自己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