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子站住!”
李峤绕过第三个巷子,回头看到他们追上来了,连忙加快脚步,嘴里还犯贱。
“傻比,你的命根子都不管了,还来追我!”同时跳过鸡篓,随手掀起一旁的鸡蛋筛子。
“吃蛋去吧!”
啪
啪啪……
李峤听着后边人的哀嚎声幸灾乐祸,然后飞快窜到下一个巷子。
只差两个了!
李峤心中默默计数,方才过来时怕自己忘了回去的路,这才留心记着,没想到竟派上了这种用场。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巷口,只觉得腿都跑断了,终于能甩掉他们了。
“哼,臭小子,挺能逃的嘛。”
没想到竟有人堵在了巷口,正是那三个混混中最壮的一个!
还没等李峤反应过来,一双铁手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将他拎了起来,直接甩进了巷子中。
“啪!”
李峤的背部撞到了墙壁,继而被人甩了一巴掌,左脸像是被灼伤一样,重重的掌力让他瞬间被打的半晕过去,随后铁一样的拳头落到他身上。李峤蜷缩在巷角,恍惚中右腿一阵剧痛,像是有人踩在了他的关节处。
他痛得要死,心中更加慌乱!
连他这样年纪的都下得去死手揍,只怕今天他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臭小子,抬起头来!”
李峤抬起头,左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视力昏沉,隐约见到那个胖混混浑身都是蛋液,拿出了刀子。
“还敢拿鸡蛋砸老子!”
“老子今天不仅要打断你的腿,还要让你尝尝当太监的滋味!”
说罢,冷光一现,李峤闭紧了眼。
哗!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到他身上……
滚烫的液体喷了他一身,李峤在一片血雾中睁开眼,这三个混混竟已躺在了地上,离他最近的那个咽喉处的刀口还在喷血,溅了快两米高。他的眼中甚至还有大仇得报的兴奋,根本想不到下一刻自己就去见了阎王。
一双紫金靴慢慢走到了他身旁,来人白皙如玉的手中还握着一把弯刀,刀身没沾上一滴血,透着冷光,锋利且薄。这人头上带着黑纱帽,一袭深色锦衣勾出了她初显妖娆的身姿。
李峤眼睛疼看得不明显,只觉得眼前的人穿得一身黑黝黝,但他的鼻子还是灵的,嗅到了刚才的暖香。
接着,便听到了对方柔媚可人的声音。
“我跟上来不是为了救你,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
“你刚才,好不要脸。”
这句话就像一把尖刀一样刺入李峤的心肺,竟比刚才的那一巴掌还疼。他强撑着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巷口走,踏出这条阴暗的巷子,只觉得打在脸上的阳光令他舒坦了很多。
“喂,怎么不回我?”
虽然柔媚可人,可说出的话却尖牙利嘴,句句不饶人。
“这位小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你。”
李峤头一低,忍着疼痛给她作揖,随后一瘸一拐的往街道走,路人见他一身的血都纷纷避开,心中嘟囔江湖人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都不让他们安生。
他的右腿突然剧痛,身子一歪便要跪在地。
“你还挺轻的。”
他的膝盖即将碰到地面的时候,有人拽住了他的胳膊。
刚才那人突然出现。
暖香将他包裹,面前这人的黑纱帽掉落在地,露出了一张惊世绝艳的面容。
她比他略高一些,飞扬的眼角漂亮极了,明明笑得坦然,却因为右边眉尾处的红色小痣无端添了三分勾人,唇不点朱而红,不大的年纪竟然有种妖孽的味道。
“恼了?刚才我是在夸你,你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
李峤闷声回答。
没想到他竟然会回她,她笑得更放浪,这种容貌毫不修饰地走在大街上已经是引得人人回看,她又这般无所谓,笑得极其张狂,看的人就更多了。
李峤都觉得老脸一红,却摆脱不开这人,直直被她拉进了一个医馆。
“小,大小姐?”
趴在木案上写药方的老头见了她,起身给她行礼。
“徐老,你给他看看身上的伤,”她指着李峤的右腿:“重点看这儿,别让他真瘸了。”
“是。”
李峤还未动,这个跟他等高的小老头竟然一把将他扛在了肩上,跨进后院的一间药房,丢在床上。
小老头头发花白,七八十岁了身子骨还硬朗,扛着李峤这个半大的小子走了一路都不喘气。等给他瞧了瞧身上的伤,又脚步轻快地开药去了。
此刻那姑娘就站在门口,背靠着门框,把玩着手中的刀,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他。
那个诡异的眼神中似乎还藏着什么,笑得十分惊悚,李峤觉得自己像是被纨绔子弟强抢回家的弱质男流,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咕咕,咕咕……”
一只白鸽扑腾着翅膀落到她肩上,她取出其中的信看了一眼,唇角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正要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来,跟小老头说:“他有银子,该要多少要多少,别算到我头上。”
随后幸灾乐祸地瞟了李峤一眼,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了。
小老头给他丢了几包药跟一张纸,上面写明了这药哪包是内服,哪包是外用,下方还有一行价目表。
李峤看着价目表只觉得气上头来,果然,这姑娘压根就没安好心!十五两银子啊,这些银子在他手上还没捂热就又要交代出去了!
果然,老话就是老话。
上天心情不好时不仅给你关了一扇门,并且还要把窗给你封上!
城郊无名山
李瑜在庙中焦急地等,嘴唇印上牙印,走到了门口,又重新走了回去。
太阳都快下山了,若是再晚一会儿,城门就该关了,傻子怎么就还不回来?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还是……
他走了……
李瑜的眼里瞬间透出一股凶光,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了,肩膀微颤,整个人都表现出一种不和年纪的悲戚。
“怎么了?”
李峤老远就看到了在庙门口徘徊的李瑜,拍拍他的脑袋,把手中提的东西在他晚前晃悠。
“鸡!”
烤鸡的香味瞬间俘获了李瑜,李瑜迫不及待地抢了过去。
烤熟了的荷叶中隐隐透出鸡肉,里面撒了八角香料,切开一看饱满的鸡肉滑滑嫩嫩的,还滴着鸡皮中烤出来的蜜色香油。李瑜的肚子立马响了,他已经好久没沾过荤腥。
转头看李峤时却暗下了眼神。
“你的脸怎么了,手上提的那包药又是怎么回事?”
李峤脱力地躺在干稻草上,整个身子都酸痛得不行,只想睡个大觉。但李瑜又缠着他问,扒开他的手看他的脸,惊叫到。
“你被人打了!是谁!”
“你别睡,快告诉我!”
李峤其实很累了,从医馆一路走回来,还提着一大堆东西,头一靠到稻草就睡意朦胧。
脑袋里已经在神仙打架,奈何架不住李瑜的死缠烂打,只简要说了自己乞讨遇到了个好心人,半路遇见混混被打,好不容易才溜了回来。其他的,他并不想让李瑜知道。
打打杀杀这种事,哪里能在一个十岁小破孩面前哔哔?他李峤要不是当时半瞎了,指不定也得留下个心理阴影。
“我看他们有些势力,咱们最近避着点,我买了这几天的口粮,等风头过去咱们再进城。”城内多了三具惨烈的尸体,这几天怕是要闹得人仰马翻。
李瑜一听这话就气的不行,刚想拉他起来商量报复的事,就见李峤瘫在稻草上睡,看样子是真的累得不行了。
于是他开始整理李峤买的东西,一些干粮饼子,一大袋子苹果,还有两套布衣鞋子。小的那件一看就是给自己的,李瑜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换上了那件衣服,脑中突然想起了他爹常说的一句话:
对下人切勿苛待,要以礼相待,以德待人,方能得人心。
他对李峤很好了,所以李峤也没把他丢在这里不管。多少人好言相劝,他爹棍棒交加都没让他明白的道理,李峤却让他有了感触。
李瑜打开自己的小包裹,拿出那本无题书,耳旁又是父亲的警醒。
“瑜儿,若非可信之人,你千万不要交给他,此功一旦大成,便是他上阳宫跟仙家殿,也无一人可堪敌手!”
李瑜手握这本无题书,真想一把火把它烧了!
就因为这个东西,害得他家破人亡,他爹不让他练,他下了誓。如今他决定把东西交给李峤,为了报仇,更为了让他俩能够在这乱世之中不受欺辱!
李瑜的眼中出现了一种叫野心的东西,他发誓有朝一日要夺回自己的位置,叫那些暂时坐在上面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俗话说得好,好事多磨。又有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瑜想的很美,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当他第二天一大早叫醒李峤把无题书给他时,李峤拿着那本书翻了翻,随即丢还给了他,不屑到:
“我既不认七经,也不识八脉,更是连最基础的穴道都不认得几个,哪里能练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