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混乱了!
白衣人先发制人,冲向应庭光。
应庭光的护卫上前阻拦,为首之人不过几息就解决了二人,而后纵身上前。应庭光一跃而起,白衣人劈中了炭盆,火星四溅间他伸出左掌震开了火花。
“真是反了天了!”
席间一人踹翻了桌椅,手中一条铁鞭就朝白衣人打去。
“爷爷在此,怎容你仙家殿的狗在此狂吠!”青年人手中的铁鞭奇长,分秒便缠住了白衣人的手腕。
“哼,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
话音刚落,一股蛮力从鞭上传来,青年人脚下一空,竟被白衣人给拉了过去!眼见就要撞到他的刀刃上,叮!一枚红羽绣花针刺断了他的铁鞭,他趴在地上赶紧擦擦额头的冷汗,就听一旁一道女声传来。
琼三娘手中捻着几枚绣花针道:“兄弟,这铁鞭我不会赔你!”
青年人回道:“谢谢姑娘,不用赔,不用赔。”
另有两名白衣人围住了琼三娘,琼三娘此人内力虽不弱,但近身必死,招架不住二人时一把斧子挡住了面前的刀。
这个扛着斧子的大汉大呼道:“不能坐视不管,弟兄们,干他!”
更多的江湖人士纷纷亮出兵器,加入了这场混战。
外面闹成一团,珠帘内却异常平静。
一泼血溅到了珠帘上,几滴滴进了吴丛云的杯中。吴丛云端坐在原地,如同一个看客。
这群白衣人训练有素,为首的那人一手长刀快得只看得见影子,段青枫手中的剑也出鞘,同应庭光一道对付他,刀光剑影间,二人才勉强同他打成平手。
不过瞬息,三人便打到了盘龙柱上,白衣人一刀划过应庭光的左臂,应庭光强忍伤口,一手暮雪剑法竟更盛,入雪剑剑身清透,反射出的光一晃,灼到了白衣人的眼,让他处于下风。
白衣人见此情况,索性闭眼,将刀游走在周身,以一种自杀式的方式靠近二人。
李峤见这个深水鱼雷不去靠近应庭光,反而直直地向着段道长袭去!
“艹!”
段青枫没想到这人竟调转方向朝他而来,青光剑一横,抵住那人的刀,相撞之处一股浑厚的内力排山倒海而来。
段青枫竟抵不住他!
他被这股内力震出一口心头血,刀尖已在眉前,只差寸许便能要命!
“道长闪开!”
“小峤!”
隐隐有破空之声,三道白光穿透而来,段青枫朝旁坠去,白衣人来不及闪躲,一道白光打穿他的右掌,瞬间,鲜血泵出!
“砰!砰!”
另外两道光则打在了盘龙柱上,盘龙柱被打出了数道裂缝,段青枫一脸震惊地看过去,深深嵌进玉柱的竟然只是两颗珠子!
白衣人的刀一脱手,一道黑影就接住了他的刀,而后以一种诡异的功法朝他劈来,只差一点,便能切开他的面具。
段青枫见这名突然冒出的黑衣少年有些熟悉,但量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这个少年就是三月前的那个花脸乞丐。
“道长你小心,他们的目标是你!”
李峤挡在他身前,白衣人一见他,竟不再理会,转身去夺应庭光手中之画!
应庭光见此,入雪剑一翻,竟是要毁画!
使不得使不得!他李峤还没看仔细呢!
见白衣人一掌打向应庭光,李峤移过去替应庭光接了这一掌,顺势被他打飞,如同断线的纸鸢一样扑在应庭光身上。
二人撞到盘龙柱,应庭光扶住他的腰一转身,落地的时候李峤实实在在地压在了他身上。
“咳咳……”
应庭光咳出一口血,竟晕了过去。
而他手中之画也随即摊开,四周皆是混战,无人有空瞧这边,就连白衣人也被段青枫给缠住了。
李峤道了声对不住,压在应庭光身上将画看了个仔细。
画中人大体上同他那幅差不多,麻布衣眉间痣,唯有一处不合常理:通常练剑之人都会选择清爽利落的剑,而他的这把剑却华丽至极,甚至有些花哨。纯金在剑身上勾出一龙一凤,龙用青宝石点睛,凤以红宝石缀尾,剑穗是串串小金箔片,不像是江湖人用的剑。
“你……还好吧。”
应庭光悠悠转醒,李峤立刻收回目光,装作一副重伤的样子。
“还行……”
白衣人貌似收了手,并未对他造成多大伤害,李峤同他直接接触更是连口血都没吐出来。
应庭光撑着身体,入雪剑光一过,昆仑试炼图瞬间化为弥粉。
“昆仑试炼图已毁,走!”
如同潮水褪去,几息间,白衣人已消失个干干净净。
“应大哥,小峤儿~”
一道身影扑了过来,竟是蒙了面的吴丛云!
吴丛云柔柔地靠在应庭光身上,道:“应大哥可有伤到?”
应庭光俊脸一红,整个人都僵硬了:“我没事,让丛云妹妹受惊了。”
“哎呦!”
李峤突然惊叫一声,见二人的目光都投向他,连忙摆手道:“无事无事,你们继续。”
去你的大小姐,竟然暗中掐他腰肉!
“哥!”
又有一人赶来,李峤一见来人,连忙躲到吴丛云身后。
“是你!”
“不是我,怎么是我?”
“就是你,大哥,他就是那个小贼!”应庭安咬牙切齿:这个小贼,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一把剑已出半鞘。
“庭安住手。”
应庭光制止了他。
“庭安弟弟莫慌,这是我家中小仆,因为会点粗使功夫所以性子调皮,你们之间应该有些误会,你说是吧,小峤?”
背对着二人,吴丛云这回眸一笑十分鬼畜,李峤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大丈夫能屈能伸,怂一时半刻又能怎样!
李峤拱手道:“我见二少爷你剑术一流,手痒想比试比试,所以才打扰了二少爷,二少爷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李峤的这具身体长得好看年纪又小,还肯拉下脸来道歉,在这个皮断腿的年纪已经非常懂事了。应庭光欣赏地点头,吴丛云悄悄翻了个白眼儿,应庭安气得像只胀气的河豚。
“你!”
应庭光见平日总是板着脸装成熟的小弟今日竟然如此激动,心中突然欣慰,也暗暗有了决断。
“丛云妹妹,听闻你府内的李夫子才学渊博,庭安的先生近日要告假返乡,我想请你帮个忙,能不能让庭安在你府内跟着李夫子念念书,也长长见识?”
“不用特意腾地方,跟着这位小仆住就行。”
“哥!”
“大少爷!”
应庭安指着李峤道:“我才不跟他一道!”
李峤吓得汗流浃背,道:“大少爷三思,二少爷金贵,哪能同我这种下人住在一起!”
应庭光越过二人再次询问吴丛云,吴丛云起初有些犹豫,而后想到了什么,双手一拍。
“行,吴府随时欢迎二少爷。”
应庭光微微一笑,应庭安竟不再反驳,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兄长的个性,平日里最是和气不过,但是,若他决定了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李峤跟他不同,他还在奋力挣扎。
“那我弟弟怎么办,院子里只有两间寝房,我弟没了我不习惯。”
“庭安少爷可以住峤哥儿旁边那个院儿,我回去让人清理了,庭安少爷只管拎包入住就好。”
吴管家神不知鬼不觉地凑到了李峤身旁插了一句,应庭光也点头同意,三言两语就敲定此事。
这时,有护院前来报告,道:“大当家,诸位江湖侠士已安置妥当,其中十七人重伤,属下已经派人下山去请医者来瞧。”
应庭光担忧道:“我随你去看看他们,这些侠义之士受我牵累,你尽管去找管家提钱,切莫耽误了治疗。对了,段山主可有大碍?”
“段山主只是气血不足,并无大碍,但他说有要事要同大当家商议,所以会亲自过来。”
“那转告他我随时恭候,来人,送丛云小姐回院。”
应庭光温和道:“丛云,晚间我在院子里摆桌小菜,到时候你带着你的小仆一道过来,这次你的小仆帮了大忙,我会以客席款待。”
刚才打打杀杀的,李峤本就没吃什么,一听到应庭光这么说,馋虫都要流出来,直点头说好。
应庭光神色一变。
“庭安,你也是!”
若不是应庭光在此,应庭安的剑早就拍在李峤那贱兮兮的笑脸上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咬着牙答应。
跟这人一起吃饭,他绝对会倒胃口!
管事的将骊山山庄最清幽的院子整理出来,成了他们的暂歇之处。
院内的矮木已枯,厚厚的雪盖在上面,早上有仆役过来除雪,露出青石路。
墨黑狐裘扫过一旁的雪,吴丛云的步子极快,李峤跟在她身后。
“大小姐?”
吴丛云并未理他,李峤快步超过,见吴丛云一个眼刀子瞥过来,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我冲动了,大小姐,随你怎么罚都好,你别不理我啊。”
完了完了,惹到金主爸爸了!
李峤见她置若罔闻,心中一动,话风转道。
“这骊山山庄的吃食实在清淡,完全不如我要给大小姐准备的新花样。”
一提到吃的,吴丛云就忘了北,李峤平日做的小食的确合她口味,但他刚才自作主张出手,实在是令她恼火……
“小姐你若同我说句话,我回府就给你做,这种东西叫火锅,冬天里吃了能让人暖洋洋的。”
见吴丛云眼神飘忽,李峤乘胜追击。
“等咱们回去,在院里支口锅,边看月亮边吃。”
“这又是个什么吃法?”
吴丛云话一出口就捂住嘴,一双潋滟目都瞪圆了,恼怒地看着李峤,李峤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真是让人心里不快。
“小峤,那个白衣人没伤着你吧?”
“没……”
劲风刮过!
李峤睁大眼看着擦过耳边的拳头,玉白柔嫩,却有着叫人无法忽视的寒意。吴丛云暗狠狠地瞪着他。
“小峤,听着……若是有下次,我就打爆你的头。”
吴丛云的眼中杀意波动,似乎他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李峤觉得她莫名其妙,不就是出头救了道长,至于要骂要打要杀吗?
李峤回到房间,正好钟儿也到了,她手中托着一套衣服。
“应公子要以客邀你,小姐让你穿着,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吴家穷酸。”
李峤将衣服翻来覆去的看,这件红色骑服他好像在哪儿见过,末了,看到了束腕上的红宝石后突然想起,他见吴丛云穿过这件。
“这哪成,我一个大男子汉的,哪能穿小姐的衣服!”
钟儿噘嘴道:“不穿小姐的,难不成让小姐腆着脸向应公子借?”
钟儿说着说着就哭了,李峤上前哄她,钟儿哭的更厉害,推开他道:“你,你这个扫把星,干嘛要出那风头,你个混蛋,早点滚就好了!”
钟儿哭哭啼啼地跑了,李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面前这一叠衣服,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