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学堂放的早,几个熊孩子结伴翻越木篱笆来到凌愈的院子。这个院子近两天总散发出一股恶臭,熏得大家都老是走神被夫子骂,有人敲门提意见,却总不见这家人在。
一个小胖墩犹豫道:“我们翻了凌夫子家的墙头,他回来后会不会责罚我们?”
另一个冲天辫的道:“管他的,我今天就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臭!”
那冲天辫第一个冲进散发出恶臭的房间,顿时把喉咙都叫破了,整个人跟疯了一样在街上乱窜。
“啊啊啊啊!娘,娘救我,死人,有死人!”
等镇长带着人过去时,除了恶臭外还有一股新鲜的屎尿味,四下一看,院中的几个小孩缩在角落抱成一团,吓得屁滚尿流。
一进屋众人就下意识地偏开头不去看那具白花花的身体,但鼻尖的那股恶臭始终挥之不去,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叶夫子家的女儿光着身子被打死在了凌愈的床上。
凌愈百口莫辩,镇长那时还颇有气势地带人去抓他。十多个大汉愣是被少年凌愈给放倒了,镇长偷袭他时还被他砍了一刀,差点把左手臂都给砍了下来。若非何麒子全力阻拦,凌愈便要了那十几人的命。
凌愈真是没了忌讳,顶着一张红欢的脸一本正经地讲她女儿是怎么死的,整体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违和感。
李峤故意道:“红欢婶婶,你觉得凶手是不是凌愈?”
凌愈明显愣了一下,道:“凌愈不会用棍,若要杀人,也是用刀捅。”突然,他停下脚步道:“我们到了。”
从狭隘的黑暗来到另一个黑暗中。
中心洞口的尽头是一间四四方方的木室,面积有半个宴会厅大。前,左,右三个方位各有六个等人高的木头人,无相,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根两米长的棍子。
木人的无相面在这阴寒的地方蔓上了一层淡霜,被夜明珠的光一照,隐隐泛着灵光。
凌愈喃喃道:“奇怪,原先只有六个的……”
“什么只有六个?”
李峤话音刚落就被凌愈推了进去,他撞到了一个木人,比他还高半个头,连张脸都没有怪渗人的。
他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正准备回头骂凌愈时,他也跳了过来。
就在他们二人都离开入口的那一刻,只听轰的一声,凭空落下一道石门封住了入口。
尘埃未落,凌愈抽出双剑道:“开始了。”
咔。
一道疾风擦过李峤脸庞,棍头在即将打到木地板时停住了。李峤慢慢回头,一张无相突然出现在他右耳两公分处!
还没等李峤反应过来,另一边的无相木人就抬起右手移了过来,手中木棍举的老高,眼看就要让他脑袋开花。凌愈执剑抵住了这根木棍,棍身极硬,他的剑都颤出了声。
李峤无语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凌愈回答:“不知,但我们想要出去,必须打赢他们。”
他手一抬,夜明珠嵌进了头顶石块,再一抽手,剑锋凌厉,双手执剑对上无相木人。
李峤即刻抽鞭,缠住一旁攻过来的木人的手臂,随后左膝一疼,受了另一个木人一棒。
“艹!”
在头顶的那一棍即将落下的一瞬间,李峤索性一朝旁一滚,躲开这当头一棒。
咔。
在即将打到地面的时候木人又停住了,李峤一跑就有三个木人在后面追,木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躲得十分勉强。
“我又没有急支糖浆,干嘛追我!”
眼看面前又是一横棍,李峤继续翻滚,这次撞到了墙。奇了怪了,等他滚到墙角时那些木人竟不再攻击他,十八个无相木人动了十二个,现在都追着凌愈打。
莫不是还有什么关窍?
他注意到这些木人的追人方式十分奇怪,双脚未离地,就像是平移一样。仔细一看,这木地板上有很多纵横交错的细缝,但这些细缝实在太小了,不可能会有控制杆来操控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李峤趴在地上眯眼一看,只见这些细缝并着的小木板正在快速移动,连带着它直线的木人一起移动。每当凌愈跑到一个地方必然会才到这细长木板,此处阴暗,他不肯注意到自己踩着的地方有一小处木板在快速移动。
李峤轻敲地面,是空心!
紧贴着地面时隐隐能听到机关开动的声音,应该是那木人下方有一处操纵杆连着它们的躯体,而这些细小的木板感应着人落地的动静前后伸缩,所以才能移动。
而他躺的地方正好是一处休息点,李峤注意到地面有一个浅浅的金色莲座。他猜测,造出这个木人机关的人并非是要以此杀人,更像是把这里当做一个训练场来使用。
李峤对着四处逃窜的凌愈嘲讽一笑,愚蠢的古代人,只知道硬闯,不晓得分析原理。
呲——
凌愈切过木棍攻木人的手腕,顿时冒出白色火花,那木人的关节处发出咔呲咔呲的声音。凌愈的剑卡进去却抽不出来,他感受到后方有动静,弃剑,踏着木棍凌空后翻。
砰!
后方来的木人一棒子打空。
还未落地,又是一个无相木人朝他的腰打了过来,凌愈下意识握住他的棍,被木人一棍子打到了墙上。
“你在做什么!”
凌愈吐出一口血后发现李峤侧躺在墙角看戏,道:“不把这些木头人解决我们是出不去的。”
又是狠厉的两棍一前一后夹击,凌愈正要跳出去,猝不及防被一鞭子打了回去。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痕,一回头,李峤正优哉游哉地握着鞭子挥舞。
“你!”
又是一鞭子朝他打过来,周围的木人越聚越多,凌愈寸步难行。
“我知道你这具壳子下藏着谁。”李峤的脑海中冷不防地跑出来这句话,仿佛有万针正在扎他的心,无数双手撕扯着他的肺。
有人在他脑海中道:“莲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这声音沉稳清明,就像是从远古传来,经过岁月风化,刺痛了他的耳膜,眼前血腥一片。
有什么人死了,倒了,不在了。
这股恨意终究是压不住了。
他的眼睛变得血红,手中的鞭子高高甩出,疯狂道:“凌愈,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