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2日。
一行百余人分乘12辆深蓝色涂漆的旅行大巴浩浩荡荡向桃花园区驶去,一路上公鸭嗓子们大展身手,鬼哭狼嚎,弄得街上交错的公交上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
陈随风在后座饶有兴趣地观察众人,墨梅非仍是一副瘪烂的样子,就像是被几十个壮汉强行交流过似的;雷娜塔面无表情,乖乖地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再无空降时的疯狂;禾兆龙则面容严肃,时不时地向后排打牌的几人扫来冰冷的目光……
真是堕落,打牌有什么意义呢?
陈随风想着,打出了三张7,在目光游离变化的瞬间他已经看到下家地主的牌都是顺子……话说剑术入门后,他的视力有很大的提高,五轮剑中也有以眼力为主的剑势,不愧是秘剑!
牌过三巡,黟松桃花园已至,学生们撒欢似的冲下车,陈随风默默地等到最后,和几个老师走在一道,轻轻地用脚蹭了蹭吴亚楠的抹茶色松糕鞋。
桃花园傍水而建,占地五百多亩,正值2月,桃花初放,满山嫣红,众猴急入山林,转眼不见踪影。
他们根本不明白,桃花再好玩,哪有……咳咳。
陈随风笑着走到吴亚楠边上,道:“这里游客好少啊,真清净。”
吴亚楠点点头,“可能还没开春吧,桃花刚开,有些还结着骨朵儿,等过段时候,桃花开尽人就多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陈随风心里流过这两句诗,默默看了看身旁人僵硬的视线,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时下还有余冬的清冷,不由搓了搓手,“这天挺冷的,老师,你手冷么?”
他期待地看过去,见到一双怯生生的美目在躲闪,四下无人,陈随风只好把手放回口袋。
“你……”吴亚楠蚊蝇般的声音叫了一声。
“怎么了?”陈随风茫然看着她。
“你能不能把手放回自己的口袋啊。”她总算把话说完了。
现下两人的姿势很不雅观,吴亚楠走在前面,陈随风站在后面,像是抱在一起。
陈随风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都是桃花的错,我的大脑给出了看桃花的指令,所以手不受控制了,可它又不能思考,出现差错在所难免……据说有些小偷窃贼和我有相似的领悟。”
在越发严厉的目光注视下,陈随风无奈放弃,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这是墨梅非墨情圣的指点,求而不得不要硬上,以退为进。
“无赖!”吴亚楠忍俊不禁,笑骂出声,她眼视前方,手缩进袖筒里,探了出去,在陈随风身前晃了晃。
陈随风见好就收,牵着她的袖筒落后半步,散步林中,再不言语。
桃花点点,已是春天了……
晨雾渐散,阳光下闪耀着雾气凝结的晶莹露珠,一滴一滴,在娇艳的花蕊上凝结,引得嗡嗡的蜜蜂,提着尖锐的刺在花朵中奋战,露水滴滴,花芯颤颤。
两人悠悠踱步,仿佛走了很久,船坞院舍在桃林的缝隙中已渐显露,不远处几对情侣吃惊地向他们看来,吴亚楠脸颊被桃花染成红色,急忙抽回了袖子,目不斜视。
陈随风倒是眼尖,状若无事发生,低笑道:“那不是我们班的胡盛昌吗?居然也找女朋友了,吴老师,我举报他们早恋,你赶紧把他们训一顿啊!”
“我早知道了。”
吴亚楠语气微扬,露出小小的俏皮,“前些天我上课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小女生在帮他挑衣服上的毛球,很自然的那种。”旋即她沉默了一会道:“怪你,我现在都没立场批评他们了。”
“你们现在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候,卡牌学院很难考的,一口气泄了就很难再站起来了。”
“嗯。”陈随风严肃地点点头,“所以有些事,我考上卡牌学院就可以想了吧!”他坚定道:“我气武已经入门,再给我点时间我估摸着可以评阶了。”
气武入门的标志就是不借助卡牌就能使用元力,某种意义上是肝到质变,可以抗衡氪金党了。
“你接触流派秘籍了?”吴亚楠愣了愣。
她曾经就是卡牌学院毕业,知道气武入门的意思,初高中的学习只是让学生掌握相关的卡牌知识,考核也只是选拔出有资质、有财力的学生,他们一般会进入卡牌学院后受到集中培养,才会梳理自己的体系。
她知道陈随风学剑才一年半,而且是在新安市这么偏的乡下道馆学的,就这么快入门了?
“对啊,我很少接触无关的卡牌,专精剑术……”陈随风言简意赅,“我的意思是我是专一的人,和墨梅非那个花花肠子不是一路的。”
“油腔滑调!”
陈随风见她露出了小儿女姿态的腼腆娇嗔,明艳不可方物,不由得心中一荡,但已至桃花园中间的广场,数百双眼睛在附近晃悠,没法做出格的动作,只能暗暗咒骂,希望来堆反派把他们都炸飞咯。
少年啊,就该在阳光下欢笑,然后捡只虫子丢到心仪女孩的帽子里……呃,他们好像没那么傻,不过满园桃花却遭了殃,真是群不懂欣赏的蛮子!
“冷面阎罗”禾兆龙一如既往的散发着冷气,周围五米无人靠近,他捡起地上散落的花瓣,弄得自己衣领都是,一边还嘟囔着:“你们不要这样弄……”
陈随风一边鄙视他的同学,一边摘下一朵正盛的桃花,嵌在吴老师的头发上,众所周知,手是不受大脑控制的某种生物,某些小偷窃贼有相同的感悟……
微风徐徐,河中水波起伏,岸边早有数条船只在等候。
陈随风租了两套橘色救生衣,邀请吴老师一起游园,吴老师欣然答应。他特意挑了搜小渔船,有个小舱,搭着竹篾似的棚子,这样能隔绝岸边的视线,省的发现他的小动作。
艄公四十多岁,是个熟手,船行得不快,但很是平稳,只是微微荡漾,正和他的心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