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地深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伍德也慢慢睡着了,轻微的鼾声过后已经开始梦呓了。
看到迪克吃得差不多了,马修试探着问道:“你们会魔法?”
“不不不,是他……我可不会。”迪克把最后一块只有枫叶大小的酥饼硬塞进嘴里,然后又往嘴里扔进去了几粒花生米和葡萄干后才嘟囔着答道。
“是什么法术呢?”
“法术?他施法的时候都不让我看,他说我一看他就会紧张,法术就不灵了,所以具体什么法术我也不太清楚……”
“啊?不清楚?……诶,对了,你们是犯了什么错被关进来的?”
“我们被关进来纯属意外,真的!”
“意外?有多意外?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十几天前,伍德突然跑来跟我说说他有超能力,我当时还挺好奇是什么超能力,他说是他能让植物快速成长,这谁信呐?我也不信啊,就找了一盆没开的玫瑰花让他现场演示给我看,结果玫瑰花并没有开……那花根本就没什么变化嘛,他说是由于他太过紧张发挥不出来,不过也确实,我记得他当时双手颤抖得厉害,汗也出了不少,把衣服都湿透了。”
“这么说,他的这个法术还见不得人喽?”
“我想是吧。”
“后来又过了几天,他说他又觉着行了,说可以展现他的超能力了,我当时还是很怀疑的,为此还跟他打了赌,我的全部家当三枚银币和两块奶油都押上了,他也是拿出了全部家当做赌注,简单的商议之后我们决定就在教堂的回廊里见证,那里的花瓶里插满了修女们刚采好的野花,而且教父的龙舌吊兰也在那里。”
“植物倒是不少啊。”
“嗯,植物多有个对比,效果才明显嘛……后来他还给我拿了一块黑布,好让我蒙住眼睛,这样他才能安心施法。”
“那后来呢?”
“后来这个就是伍德跟我说的啦……他说他拿起了一个插满鲜花的花瓶,然后就对着花瓶里的花念动了咒语,起初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于是他就集中了所有的意念又重新念动了咒语……后来意外就发生了!我记得我当时只听到了好多好多的花瓶突然“哗啦哗啦”地碎了,不像是摔碎的,因为没有砸在地上的那种声音。更像是撑破的!伍德也说是花瓶里的花突然变得巨大就撑破了花瓶……”
“花变得巨大?”
“嗯,是的,后来玛丽修女就闻声赶来了!等我摘下布条之后就只能看到一些枯黄的巨大叶子的残渣和一些干得发硬的茎了,有些枯萎的茎竟然有一个胳膊这么粗!”迪克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胳膊比划着。
“胳膊那么粗?!”
“我亲眼看见的,胳膊那么粗!但是已经枯萎的不成样子了,而且还在继续枯萎!”
“那没枯萎的时候岂不是更粗?”
“对啊。”
“这法术这么厉害啊?”
“厉害是厉害,但这并不是伍德想要的,他本来只是想让一个花瓶里的花快速成长,结果所有的花瓶里的花都长疯了,撑破了所有的花瓶!还有教父的那盆龙舌吊兰也撑破了花盆,每一片叶子都有一把剑那么宽!直插进地板里面!感觉还有点对不起教父,他人那么好,我们却把他的花……”
“唉”
“我想可能是伍德没控制好吧,一下就施法过度了,你看他这几天都虚弱得不像样了,饭都吃不下。”
“那玛丽修女她们就不惊奇吗?那么硕大植物!”
“说来也奇怪,那些植物变大然后再枯萎再腐烂再化作尘土就在一瞬间!等修女玛丽她们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地的残渣和土黄色像沙粒一样的东西了!”
“真够意外的!”
“那是!面对满地的沙土、破碎了一地的花瓶还有地板上留下的一道一道的沟壑,我们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谁会相信是魔法呢?”
“命中注定啊。”
“命中注定的惨啊。”说着迪克也躺下了。没过多久就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确实,现在也不早了,也该休息了。这么想着,马修也靠着墙坐下来了。
外面几只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迷路而乱叫的乌鸦在乱坟岗上空盘旋个不停。马修本来有些惺忪的睡眼又睁得滴溜圆了,再加上小黑屋内马桶里飘出来的阵阵恶臭,也让马修倍受煎熬。
突然,马修就睡意全无了!
“怎么就是个植物系的法术呢?要是火系的多好啊,直接召唤火球法术,把小黑屋炸烂不就好了?”马修这么想着。
不过,这个伍德也确实厉害啊,会法术!这小子的家世肯定不一般,等哪天我一定要让他在我眼前演示一遍。
说着马修就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伍德,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稚嫩、天真。金黄色的小卷发盖在饱满又圆润的额头上,睫毛很长,粉嫩又厚实嘴唇像是在赌气一样撅着。胖嘟嘟的小脸蛋就像两枚熟透的桃子一样粉嫩。
看着看着,马修竟然心生了怜悯,于是悄悄地爬过去给他盖上了一点草席,以免他着凉。
又过了一会儿,夜更深了
乱葬岗上方盘旋着的乌鸦都已经散了。
就在这时,马修却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虽然脚步声已经很轻了,但是耳朵十分灵敏的马修还是给捕捉到了,脚步声是从修女们的房子那边传来的!
马修把耳朵贴到了墙壁上,这下脚步声就清晰了不少,可是刚过了一会儿就又变得轻了。
大概是走远了吧,马修想着,可是这么晚了,谁会出来活动呢?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不知道是哪里的门开了。
“这么晚?”
伴随着门开的声音,一个老年的男声出现了,马修把耳朵又往墙上靠得紧了一点儿,这下这个声音就听得更清晰了。
是教父!
不会错的,马修再熟悉不过这个声音了。肯定是那个和蔼又虔诚的教父。
“……我不舒服…”另一个女声也出现了!声音很是柔弱。
马修估计应该是某个年轻的见习修女吧。
“不舒服?那就必须要检查一下身体喽……”教父又说话了,这次教父的声音高了一些,他似乎还在笑。
然后“吱呀”一声,门又关上了。
过了很久很久,几乎是快要到黎明的时候,门又“吱呀”一声开了,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回杂乱了许多,似乎还能隐约听见小修女抽泣的声音。
此刻马修的脑子里已经“嗡嗡嗡”地响个不停了,一夜未眠让他现在感到十分难受。
黎明,太阳刚刚露了个头出来的时候,乱葬岗的雾气才终于消散了一点,几只乌鸦又开始在乱葬岗上空盘旋了,又开始叫个不停了。乱葬岗上数不清的枯树在未散尽的雾里若隐若现的,活像一具具白森森的人骨!
再看看马修,他在也撑不住了,已经靠在小黑屋的墙壁上鼾声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