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凯瑟琳将绷带叼在嘴里,咬合肌发力,将之断成合适的一截。
接着以熟练的手法,将歌者畸形程度越来越高的右臂重新包扎完毕。
“想不到你还挺擅长这个,如果哪天你不想干佣兵的活了,我建议你试试去图拉城的国立医院应聘护士。”
歌者无视着手臂上传来的痛苦,有气无力地说道。
“只不过是自己摸索出来的糙手法,以前我有一个手下被五步蛇咬了大腿,结果我一通乱吸,然后用绷带五花大绑,愣是把那家伙给救了回来。”
凯瑟琳在歌者的手臂上打了个结,十分满意地拍了拍手,然后才发现歌者正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凯瑟琳眯了眯眼,又补充道,“我命令了另一个家伙去给他吸的大腿。”
“咳咳,我又没问什么。”歌者挪了挪身子,让自己以更加舒服的姿势靠着身后那只龙的尸体。
“话又说回来了,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凯瑟琳也在歌者的身边随意地坐下,然后反手敲了敲那只龙的尸体。
歌者张了张嘴,正准备说点什么,忽然又叹了一口气,重新把脑袋靠在了尸体上:“还是算了吧,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我从小就讨厌别人跟我说这句话,以前我三岁的时候,我哥也像你一样,在我面前倚老卖老,结果我打断了他的一颗门牙。”
凯瑟琳若无其事地道。
“……”歌者擦掉了额角的一滴冷汗,“仆奴。”
“什么?”凯瑟琳没听懂。
“仆奴。”歌者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其实我很想说,你哥那样说是有道理的,因为有些事,小孩子就算知道了也……”
“少给老娘废话。”
凯瑟琳地狠狠地道,同时亮了亮手里的匕首。
“简单的来说,也是龙类的一种,而且还是最弱的那一种。”
歌者镇静自若,迅速改口,“最近一次遇到龙类应该是在13年前,驯龙者的首领哥尔斯密带领着他的军队从西郊袭击图拉城,当时天上全是飞着的翼龙,在地上跑的,就是像这样的一群仆奴。”
“驯龙者是谁?他的军队又是怎么回事?”凯瑟琳追问。
“在很多人看来,驯龙者是比龙类更加恐怖的敌人,他们有着极高但却低于临界的龙类血统,这使得他们同时拥有龙类的力量和人类的智慧,甚至能凭此统御部分龙类,让龙类为他们而战。”
“哥尔斯密就是历史上最强大的驯龙者,他掌握龙文,能和龙类产生共鸣,同时还钻研出了龙类的一种黑魔法,并成功地点燃了领域——‘挽歌’。”
“虽然我没有接受过高等的教育,但我对魔法还是略知皮毛的。”凯瑟琳打断了歌者的话,“据我所知,暗属性领域的D序列中,似乎并没有‘挽歌’?”
歌者点头道:
“是的,那你肯定也知道了,从D-01到D-05的五个序列,分别是黄昏,极夜,梦魇,罪铭,还有深渊。”
“但是暗属性魔法是存在另一个分支序列的,它就是在‘罪铭’的基础上,进一步延伸出的新领域——序列号为DX-04的‘挽歌’。”
“也就是说,当魔法师点燃了领域‘梦魇’之后,他可以选择拓展为下一级的‘罪名’,也可以剑走偏锋,选择拓展出‘挽歌’。”
“而DX序列这个分支,最初起源于龙王刻耳柏洛斯一脉,但因为这个分支的领域实在太不稳定了,还容易导致法师失控,所以后来魔导师协会不得不将之列入禁忌魔法之中,此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任何关于‘挽歌’的一切了。”
“噢……”凯瑟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又问,“那么请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呢?”
“这可就是一个秘密了。”歌者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不过有机会的话,你以后肯定会知道的。”
“我可没那么多耐心,不如这样吧,咱们公平起见,反正我也有秘密,不如咱俩交换?”
“想不到你们这些当佣兵的还挺会玩的。”歌者搓了搓手,思考了一会后,又道,“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你不会反悔吧?”
“需要我举起剑来对着新旧诸神起誓吗?”
“那倒不用了,我是个无神论者。”歌者耸耸肩,“其实这个秘密很简单,因为我曾经也学习过‘挽歌’。”
“那轮到我了,我的秘密就是,其实在你对付铁喙鸟的那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了,只是我一直没说破而已。”
“喂,我说,你这是明目张胆地耍赖吧?这种回答谁会满意啊?”歌者扶了扶额头。
“好吧,那老娘就多送你一个秘密好了。”
凯瑟琳凑到歌者的耳边,用嘶哑的嗓音低声道:“虽然我是救了你没错,但本来我是没打算让你活到现在的。”
歌者的身体微微一僵,眼睛缓缓地移向了另一边,“然后?”
“但是看在你那么可爱的份上,我现在决定放你一马了。”凯瑟琳带着一丝调戏的一位,伸手轻轻拍了拍歌者的脸,“现在说一句谢谢,还来得及。”
歌者挑了挑眉:“好的,不客气。”
深夜的风从河对岸吹来,在水面上再次荡漾开一层一层的涟漪。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凉意将歌者从梦中惊醒。
他实在是太疲倦了,刚才就闭上了眼睛几分钟,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歌者睁着朦朦胧胧的眼睛看向四方,身边是熟睡着的凯瑟琳,四周是佣兵们的尸体和四处散落的弓箭和佩剑,轰爆弹余留下来的硝烟味被风吹往了远方。
原本应该是一个非常宁静的凌晨,歌者却听到了一些非常细微的声音。
他敏锐地朝着那个方向望去——是河流的上游。
居然是一群细小却明亮的光点。
汇聚在河面之上,顺着河水,逐渐地流淌而下。
像是一片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