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一扇小小的窗上落了进来,离末靠在窗边看着窗外延向远处的湖光粼粼,天空很干净,几乎没有云,繁星在空中闪耀的样子让人觉得全世界都好像在沉睡的样子。
火柴划燃的声音来地很猝然,惊走了时不时会在离末脚边亮起的萤火。
篝火被点燃后,火光能触及的地方、这片小小的世界也被唤醒。
被火光照亮的少女抬起了漂亮眸子,轻轻对他招手,呼唤着他去往她的身边。
离末回应了她的呼唤,靠着她的肩膀坐在了篝火前,火焰中传来的温度似乎还没有少女的肩头温暖,让人想更靠近她一些。
离末低头看向了她,她也如同心领神会地看向了离末,黑珍珠似的眸子里闪耀着像是来自深海中的光。
离末轻轻牵起少女的下巴,让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但她没有拒绝只是紧紧地闭上了双睛。
双唇间的距离渐渐地被拉短,还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渐渐地、渐渐地
啪
“好痛!!!!”
离末捂着如同在燃烧着脸,睁开眼睛后眼前的已不再是刚才的少女,而是一张如同般若能面一样恐怖的脸。
“该死,我不是叫你不要吃那个蘑菇的吗?!”
“我、我、我老婆呢?”
“可恶,还没清醒过来吗?”
守林人抓着离末的领子,再次扬起了手。
“停、停、停!醒了、醒了!”
在老人手落下之前,离末抢先一步挣脱了开。
他脸上还留着清晰的巴掌印,如果再挨一下铁定会昏过去两、三天,求生的本能让他的意识瞬间回归大脑。
事情发生在约摸二十分钟前。
“啊,这个蘑菇”
离末在从土地里隆起的树根下发现了一种颜色很夸张的蘑菇,那样子似乎就在告诉别人它是有毒的一样。
“快扔掉,这么大的人了,什么吃得什么吃不得还分不清吗?!”守林人怒道。
“这个蘑菇我知道,里面的毒素不会影响身体机能,但会短时间让人产生幻觉。”离末眼神呆滞,看着蘑菇诡异地笑着。
“所以呢?”
“说起幻觉,到底是让人像做梦一样看到画面的那种,还是视线扭曲模糊、不停冒彩光那种幻觉啊?老爷子你知道吗?”离末把蘑菇放在在守林人眼前问道。
“这特么我哪知喂,臭小子你干嘛呢?!”
守林人正说着离末就把蘑菇塞进了嘴里。
然而,现在。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才去吃那种东西的啊?”
“但产生幻觉总比饿死在这里好啊!这破地方野菜都挖不到!我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面对涌上来的虚脱感,离末瘫坐在了地上。
他眯着眼抬起头,西边的天空已经像在宣告世界末日一样燃了起来,夕阳也在扭曲着的空气里变得模糊不清。
这里的路一言蔽之就是难认。
明明看得见想要去的地方,但看得见就未必是有路能走,绕来绕去又绕回到原点的情况不在少数。
好在长居于此的守林人姑且已经能算是当地人了,他对土地的认知起了极大作用,只要绕上一、两遍他就能找到正确的路。
可就算是这样,两人的旅途也不算是一帆风顺。
他们一会才刚从三岔路找到正确的出口就又会为前面的五岔路感到头疼。一会又会莫名其妙地踩进不知道什么生物打的地穴里,半天才能爬出来。一会又会因为离末栽进溪流,让一个耄耋老人追了几百米才把他救下。一会又因为老人非要和棕熊抢路而大打出手。
路途虽然艰险,但比起这些,更要命的是一路上两人像刚才那样的吵嘴就根本消停过。
离末搬起一块石头。
“蠢货!龙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
“不是你说的只要没找过的地方都有可能吗?!”
离末撑着摇摇欲坠的崖柏把身子探到了峭壁外,还发出了情绪鲜明的感叹,老人赶紧勒着离末的脖子把他给拽了回来。
“你这个智障想死吗?!”
“我没摔死也要被你勒死了!”
他们两人就是以这种状态,作伴在森林里寻找了四天,期间除了去了很多离末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去的地方以外,没有任何的收获。
就在昨天,守林人所带的干粮也终于见底了。
“亏你还从过军,这么点时间没吃饭就不行了。”
几天相处下来,守林人也知道现在是绝对扭不动他的,所以他也干脆也放下包席地而息。
“不要拿我和你比,我这斯斯文文、彬彬有礼的小伙子怎么跟你这种顽固老头子比。”
“没办法,明天就返程吧,刚好补给也差不多该到了。”
“要是有酒我会提前给你倒掉的,你跑不过我,老家伙。”
瘫在地上的离末翻身而起用手指着守林人。
“臭小子”
四天以来,吵嘴早就已经吵腻了,守林人也难得理会离末了。
他环视四周后从背包里取出了火石和棕榈绒准备安营扎寨,这里能背着风,泥土也很干燥,周围也很容易收集到干柴,总之还算是个不错的露营地,而且天色也渐晚了,再走下去也确实很不明智。
咔哒
咔哒
火石简单地打燃棕榈绒,火焰噼里啪啦地在枯柴中渐渐涌起,离末不经意地抬起头,才只是片刻夕阳就已经失去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繁星,看来明天也是个大晴天。
这幅场景,离末突然想起了幻觉中的少女,但低下头看到的却是个在用小刀娴熟地剥着枯树皮的干瘦老头。
“呕”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老人把树皮扔了过来,准确的命中了离末的眉心,离末抱着脑袋呻吟起来,扑倒在篝火前。
“小子”
看着在地上闹腾的离末,老人像是想了到了什么似的轻声唤了他一声。
离末从地上抬起了头,他发现老人正嗤嗤笑着,那种笑容带着不同于先前的脆弱,像是在挣扎,总觉得很不平静。
老人缓缓把头转向离末,开口说:
“小子,你也你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