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可怜巴巴的小画儿擎着被塞了一手的牛缰绳，转头向小萝莉求救。

“傻画儿，他给你你就接，活该你给他放牛！”

小萝莉身姿矫健的从小红马上一跃而下，还不忘踮起脚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比她高了两个头的小丫鬟的脑门，惹得小画儿眼泪汪汪的发出一声娇嗔。

“喂，臭蛤蟆，你先看看这是什么。”傲娇小萝莉见平日里在家百试不爽的撒娇耍赖对方淼不起作用，这才又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食盒，揭开盖子对着方淼晃了晃。

“红烧羊肉！”

小食盒的盖子被揭开，浓郁的羊肉香味混着酱香味扑鼻而来，方淼的口水顿时有些收不住了，那一块一块的羊肉，裹着鲜亮的酱色，不提羊肉，这红烧羊肉的佐料才是好东西，肉偶尔便宜老爹上山打猎或者自己抓鱼都能吃到，可这调味料，来到方家半年，自己也就能吃到咸口的东西，连葱都不能想吃就吃，就别提酱油和糖了，这都快忘了甜食是什么味道了。

“这可是我一大早特意让厨娘做的，怎么样？你早给我讲故事就能早吃到哦！”腹黑小萝莉眯着眼睛长长的吸了一口红烧羊肉的香气，装出一脸陶醉的样子，却用余光偷瞄方淼的反应。

“咕噜～”方淼轻轻舔了舔嘴唇，咽下一大口口水，艰难的摇了摇头，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一击直中自己要害。

“你！”小萝莉顿时炸了毛，自己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了，这个臭蛤蟆还不领情！

“力学如力耕，勤惰尔自知。今日偷得半日闲，他日便能偷得一日，日日偷闲，学问从何而来？你且乖乖在这等我，晚些待我听完课回来多讲一些与你听。”

方淼也不想惹火这个武力值爆表的大小姐，只得好声好气的哄着。

傲娇小萝莉撅着嘴沉默了片刻，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道：“那你可要快些啊，羊肉凉了可就不好吃啦！”

“好！”方淼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才迈开两条小短腿向着李家学堂跑去，留下一脸幽怨的李大小姐和欲哭无泪的小画儿，两个小萝莉相顾无言。

“力学如力耕，勤惰尔自知。怎么从来没听过，是臭蛤蟆自己写的吗？想不到臭蛤蟆还有点本事，之前见他自诩鲲鹏志夸夸其谈倒还以为……呀！臭画儿！你看着我做甚，还不快放牛去！”小萝莉望着方淼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一转头却见身旁的小丫鬟正捂着嘴偷笑，大眼睛里满是促狭。

“是，小姐～我这就去给姑爷放牛去！”

“呀！臭画儿，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

方淼提溜着自制的毛笔来到昨天的老位置坐下，夫子刚好在检查教室里学童们的功课，自是有人得了表扬，有人挨了戒尺。

检查完功课，夫子又是一通点名说教，这才开始新一天的教学内容，无外乎是接着昨天的十六个字将千字文继续教下去。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夫子先是依照惯例将今天要学的十六个字贴在身后的讲台上，先是领着学童们摇头晃脑地诵读了两遍这才开始逐字逐句的讲解。

讲课中途，夫子便注意到昨日那顽童不知何时已端坐于窗外，此时正执着一节细竹在地上戳戳点点，不时还抬起头来看一眼自己身后的大字，似乎在照着临摹一般，心下有些好奇，却是不动声色的将讲课的声调提高了一些，也就不再注意，继续给教室里的学童们讲解千字文。

“书法为艺术，前人心血凝。学书贵有恒，练书须用心。心正则笔正，笔决记心中。下笔不离点，转折贵圆露。有垂还欲收，勾划忌平庸。左垂宜竖露，右直利悬针。捺似金刀势，撇如犀角形。横行锋务敛，结构气欲清……”

半晌，夫子讲解完毕，开始在教室里转悠起来，一边朗声念诵书法入门口诀，一边纠正学童们的不当之处。

教室内学童们蘸墨运笔，窗外方淼则是蘸着竹筒里的清水写于青石之上，毕竟是第一次接触毛笔字，之前写字都是用的硬笔，写毛笔字讲究力在笔尖，除了执笔，运腕之外，手持毛笔的高低也会有影响，高了，想要力达笔尖，就得用很大的力气握住笔，时间一长，用力过度手指疼痛，相反要是低了，虽然笔力容易达到笔尖，笔画沉稳，却难以用到手腕，灵动又不足。

教室内学童们犯的一些错误也是方淼不经意间所犯的，经过夫子的一番讲解，可以说是醍醐灌顶，相比于教室内五六岁的孩童们心绪未定，方淼毕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灵魂，对学习的热情更高，对于夫子的讲解也理解的更多，他们还在呲牙咧嘴的和毛笔较劲之时，方淼已经慢慢的从生疏到到适应，离习惯不远了。

夫子在学堂内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厌其烦的纠正每一个学童的持笔姿势，发力技巧，方淼则在窗外奋笔疾书，一个教的一丝不苟，一个听的津津有味。

少顷，方淼赶在夫子下课前转身离开，现在还不是和夫子见面的时机，而且若是被下课的学童撞见总是不好，毕竟蹭课不是啥好名声，况且小萝莉在河边也该等急了。

方淼不会知道的是，注意到他离开之后，夫子便停止了转悠驻足于窗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抚须轻笑，目光落向窗下青石板上，蘸着清水所书写的字迹已经半干，但还勉强可以看清全貌，字迹虽然还显得非常稚嫩，但是对于一个初学书法的五岁幼童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相比起学堂内已经蒙学了有些时日的幼童来说，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尚且年幼，然求学之心坚定，家境虽贫寒，仍不屈凌云之志，天赋悟性具是不错，就是行事不拘礼法，欠些稳重，却也是情有可原，不失为一上佳璞玉，可堪雕琢，能成大器！

“倾卿这丫头，倒是给老夫出了一道难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