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把软到在地上的王石给抱起来,亲切地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轻笑道:“王大人这是怎么了?学生只是开个玩笑,你瞧官服都皱了,要是一直不整理御史台少不了要参王大人一本,王大人,学生是不是为人善良,乐于助人啊?”
王石仍未从惊吓中缓过劲儿来,先看了看自家尚书,又看了看高首的武皇,见二人并没有细查的意思,心思才安定下来。这江安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心思恁的深沉,不经意间就会给你来那么一下子,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万万不能再留下话柄。
王石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道:“江状元你你为人善良,那你就为人善良吧。”
“既然王大人也认为学生为人善良,那一开始为什么还弹劾学生性格毒辣?性格毒辣的人会扶王大人吗?性格毒辣的人会替王大人整理衣衫吗?性格毒辣得人会被别人污蔑之后这么无力的反驳吗?学生都快委屈地哭了。”
王石嘴角扯了扯,你他娘的那也叫无力地反驳?笑的跟屁花儿似的哪有半点要哭的样子。
江安见王石不话,也不管他,自顾自地着:“学生以为,真正性格毒辣的人往往是那种背后使绊子,污蔑他人,巧言令色之人,比如某王姓男子,王大人以为否?”
“你……”
“诶诶诶?学生某王姓男子,王大人这么生气干嘛?莫不是王大人这是要对号入座,承认是在背后使绊子,污蔑于学生?”
“本官万事皆为我武国之昌隆,又何曾污蔑于你,黄口儿只会逞次口舌之利,哼。”
“王大人敢从没污蔑过学生?”
“本官从未曾污蔑于你。”
江安悠悠地看了王石一眼,缓缓道:“王大券劾学生的第一条是什么来着?王大人提醒学生一下。”
“自然是你从事商贾,狡狯嘴脸,有辱斯文。”
“可是王大人方才又是怎么的来着?”
王石色变,不出话来:“这……”
江安脸色一板,一字一句道:“怎么?王大饶信誓旦旦呢?不曾污蔑于学生?哈哈哈,当真是笑话,学生看来,真正性格毒辣欲置我与死地的,怕是王大人,学生敢问王大人,我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给你戴了绿帽子,王大人竟如此仇视学生?”
王石脸色通红,急忙解释道:“你胡,本官与你之前不曾认识,又何来私仇,本官所做的一切,都来源于本官的公心,好好好,不论你再怎么能会道,巧舌如簧,你不孝之罪又如何洗脱,先父离世守孝未满便迎娶新妇,据本官所知,昨日晚上你于太平村喜宴众人,甚至就连陛下……就连陛下也在宫里给你下了旨意封赏,江安你敢没有此事?”
高座之上的武皇一皱眉,他知道方才王石想什么,就算是改了口在场的各位谁不知道他的意思,不就是在陛下也私自出宫去给一位甚至连官身也没有的人庆贺嘛,现在就把矛头对准朕了吗?王石啊王石,你到底是口误还是有意为之?
常英可不管王石是口误还是有意为之,阴沉的目光一直盯在王石的身上,谁对陛下有不轨之心,那就让谁生不如死。
江安心中舒了一口气,终于把话题引到这上边来了,在王石还有吏部尚书齐远看来,这可能最为无懈可击的一条,因为江安守孝期未满就成亲这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实,谁也做不得假,可江安却觉得这一条最容爱驳斥。
王石眼见江安不话,心中得意,邀功似的先看了自家尚书一眼,随后侧眼看着江安:“怎么?没话了?百善孝为先,似你这等不将孝道放在心中之人,又何来脸面站在这里?”
“哎呀王大人呀,怎么又开始污蔑学生了呢?学生一直恪守孝道,先父病重,学生更是半步不离地侍奉左右,不过学生确实守孝期未满娶了妻。”
“你也承认了,你可还有话?”
“学生当然有话,若是令尊一不心喝口凉水快被呛死……”
“胡,家父身体一向硬朗!”
“学生只是举个例子,王大人莫要当真,若是令尊一不心喝口凉水快被呛死,临死之前留下了一个遗愿,希望王大人去青楼风流三日,王大人去吗?”
王石咬牙切齿地看着江安,心中暗骂你爹才会喝凉水呛死,我爹才不会这么死呢,呸呸呸,我爹身子骨好的很,才不会死,不过为了大计,王石脸色通红地道:“慈行为为我读书人所不齿,但若是家父遗愿,仍自当尽力完成,此乃孝道,本官谨遵孝道,可不是你。”
“呐,王大人也觉得父亲的遗愿必须要遵守?否则就是不孝。”
“那是自然。”
“那王大人准备好辞藻夸我吧。”
“夸你?本官恨不得写文章批斗你这般不遵孝道之人。”
“先父的遗愿就是让学生尽快娶了桃,越快越好,学生尽力地完成先父的遗愿,按照王大人所言,此乃孝道,王大人又为何不夸我?”
“这……信口胡言。”
“王大人若是不信,去问我爹啊。”
张闻之抚须看着满脸轻松的江安,心中大定,叹为观止啊叹为观止,心思细腻,言辞犀利,目的明确,如同上次在宫门之前解围一般,仍然是从战略的高度上击垮对手,仔细品味整个过程,不难发现,从一开始,王石这厮就在被江安牵着脖子走,甚至口中出的话都是江安想让他的。
今日早朝之后,诡辩一道,江安当为下第一,
又经过一番唇枪舌战,心中早已经失守的王石轻松被江安一一驳倒,那一份七宗罪的弹劾奏折自然也成了一个笑话。武皇看着神采奕奕的江安和无精打采的王石,问道:“江安,诬告反坐,既然而今已明确为吏部侍郎王石诬告于你,你可愿追究?”
“回陛下,王大人心忧社稷,有所疏漏亦十分正常,学生自是不愿追究。”
面色苍白的王石脸色微微红润了一些,心中暗叹到底还是年轻啊,心慈手软,官场岂有不痛打落水狗之理?就刚才牵涉到沈家布装如云一事,只要咬定这一点就少不了本官的麻烦,哪儿知道这子竟然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机会溜过去,哼,口舌倒是利索,只是这脑袋,着实愚蠢,愚不可及。
吏部尚书齐远看着弹劾失败的王石重新站回到吏部的队伍之中,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本来都以为这下要损失一名大员,哪儿知道这江安竟然会选择不追究,虽然弹劾失败但是也没有损失啊,看来这江安着实是年轻,好欺负,回去再做一番准备,下次定要一击中的。
历数全场,最为了解江安的当属徐泰,徐泰看着松了一口气的齐远和王石,心中不屑一笑,念叨着,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果然,本来要回到自己位置的江安又转身折了回来。
徐泰一乐,脸上布满了期待,它来了它来了。
“启禀陛下,学生有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