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真的是你吗?”九叔看着突然出现的郝栏,觉得十分不真实,犹如在做梦。
“难道是我大限到了,所以出现了幻觉?”九叔暗道,对于生死,九叔真的早就看淡了,对于一个师,一个曾经的真人,现在这般活着,真的是折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碌碌无为的渡日,这是所有师都无法接受的。
当然,也因为他们大都无儿无女,所以才会如此,无法跟普人一样,享受伦之乐。
正邪对立,搏斗终生,对于真正的师,这是一辈子的事,没有终止之日,除非死去。
而九叔,无疑就是这么一个无比纯粹的师,这样的生活,对他而言失去了意义。
郝栏看着大限将至,白发苍苍的九叔,心里也是很不是滋味,果然,历史还是改变了,成了半仙的九叔,被打回了原形,一如仿佛他之前并没有出现过似的。
这在预料之中,倒也不意外,到底是无上圣人,时光倒转,抹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改变了他帮九叔恢愎过来的历史,也正常。
“师兄,真是我。”郝栏握着九叔的手。
九叔双眼都红了:“师弟,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我就知道,师弟你没有化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郝栏连连点头:“嗯,我回来了,真回来了。”
九叔摸了一下郝栏的脸:“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
半后,九叔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了,终于起了他惦念着的事:“师弟,对不起,都是师兄,害你和婷婷,再也不能相见。”
“若非是为了救我,师弟你早与婷婷成家立业了,如今,恐怕都儿孙满堂了。”
“真的对不起,为了我,让你们错过了。”
九叔自责无比:“我也对不起婷婷,很对不起她。”
“师兄,这都不怪你,婷婷也不会怪你的。”郝栏心里也有些沉重,他其实又怎会不懂啊,睡了几十年的虽是他,但九叔却比他更痛苦。
就如某句话所言,被救的,活着的,会一辈子都担着沉重的包袱。
九叔无疑就是这样,如果可以,九叔真很想,睡几十年的是他,而不是郝栏,因为这份恩情实在太重了,他觉得,对不起的不止郝栏,还有婷婷。
九叔觉得,是他折散了一段姻缘,郝栏和婷婷的,更导致他们可能再也不能相见了。
九叔摇头:“我知道,但我怎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啊。”
“好了师兄,我们不聊这个了。”
郝栏只好转移了这个话题:“今可是我们师兄弟几十年后重逢的日子,我们应该开心点。”
九叔怎么会不明白郝栏的用意啊,他点了下头,道:“不过,我还是得把婷婷离开的话转告给你先。”
“婷婷离开时,她她坚信你会醒来,她不想你醒来后,看到的是满头白发的她。”
她走时,我看到她哭了。
她跟随着她师父,进入了灵界,并封闭了灵界与这个世界的通道,除非里面的人打开,否则,外面之人,根本不可能进得去。
所以,师弟,真的对不起,让你和婷婷,可能再也不能相见了。
郝栏很想,师兄,这些你都对我过了,虽然有些出入,但意思差不多。
“师兄,你错了。”
郝栏无比自信的道:“我一定可以跟婷婷再相见的,我相信,一定会如此。”
“我有信心,我可以等到那一的。”
九叔动了下嘴,其实他是抱悲观的,婷婷虽然进入了灵界修行,可她到底是半路出家,那怕资再好,也未必能学有所成。
毕竟不是人人,都如自己师弟这样,拥有阴德之体的,而一旦学无所成,或只是半桶水,几十年过去了,婷婷恐也已老去。
再了,修行者,不成金丹,终究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不过也是几十上百寿数,而金丹,始终非易事,多少才,从修行,可穷其一生,也未见得能成金丹。
虽,在灵界,灵气虽不如现世枯竭了,但,灵气也是有限的,整个修行界的精英都进去了,婷婷在他们之中,显得毫不起眼,分摊下来,婷婷其实不可能占得了多少资源的。
所以,在九叔看来,婷婷,很大可能,是成不了金丹的,而若成不了金丹,到了如今,恐怕也白发苍苍了,即便因为在灵界,寿命会长不少,可也步入晚年了。
这样的情形下,即便灵界打开了通道,婷婷与自己师弟也不可能了,婷婷更不可能接受得了,红颜已老,少年依旧。
九叔看得出,郝栏如今,修为之高深,无法想象,寿必已过千。
“嗯,一定会的。”九叔终究,还是无法出口,其实他懂,自己师弟心里也是有数的,只是有希望,怎么可以不去相信呢,万一呢,万一真的是这样呢。
人活着,总要有希望才对,没半点希望,岂不是如同一潭死水。
“师兄,不如我们回任家镇看看吧。”郝栏提议道。
九叔点头,却不由叹气:“任家镇已经成为历史了,那里如今,再也没有半点以前的样子了。”
“不过,我们的义庄,倒是完整的保留了下来,虽有些破旧,但还可以住人。”
郝栏对幢然不意外,其实他上次就有这想法了,只是忘了。
第二,两人搭船,先离开梁,又坐了两个时的车,行了半个时的路,终于回到了任家镇,而任家镇也并没改名。
来到镇上,郝栏跟九叔走了一圈,真的一点原来的样子也没有了,镇上的人,也基本不认识九叔这位曾经,在任家镇倍受尊重的师。
在镇口,一位近九十的老人,一见九叔,连忙过来道:“九叔,您老人家回来啦。”
九叔点头,指着老壤:“师弟你还记得他吗?”
老人这时也不由看向了郝栏,一听九叔喊他师弟,不由呆了。
“他是……。”
郝栏想了想:“那位卖鱼的老哥。”郝栏记起来了,当年去镇上喝茶,他拉住了文才,聊了几句。
想起文才,郝栏有些伤感,他和秋生都早已不在了,虽然文才转世为孟超了,但终究不是文才了。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老人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郝栏,他当然也认出郝栏来了,毕竟没变老,样子甚至没什么变化,自是一下子就认出了。
可就因为一点也没变,才让人不敢置信,他们都老得一脸皱折了,郝栏却还如此年轻。
更何况,当年任家镇的人都知道,郝栏成了活死人,不生也不死,这在他们想来,郝栏大概是死了,人怎么可能睡几十年而不死啊。
九叔拍了下他的肩,让他镇定点:“没错,他的确是我师弟。”
老人张着嘴,不出话来,那怕是九叔亲口的,他也还是无法置信,这太不可思议了。
郝栏想了想道:“其实我当年,就跟电影里头,被冻在冰里一样,一冰几十年,所以现在我醒来,才没老。”
老人这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哦,原来是这样,就跟电影里似的,被冰住了几十年,现在才解冻,所以没变老。”
“对,就是这个意思。”郝栏想,这样一,就没那么无法接受了,这就是新时代带来的改变。
九叔倒是有点没想到,郝栏能用这种方式,来解释他睡了几十年,为什么还这么年轻。
“郝真人,不如你跟九叔到我家坐坐吧,顺便让几个老伙计过来,拜见一下你们。”老人提议道。
郝栏跟九叔对视了下,郝栏道:“这还是免了吧,以免我吓坏人了。”
“毕竟,我一个应该死去的人,却还这么年轻,真把他们吓个好歹,可就麻烦了。”
九叔也道:“是啊,大家伙都不了,可禁不住吓了。”
老茹头:“也对,我都吓得够呛的了,他们恐怕也好不到那去。”
聊了几句后,道了别,两人就往义庄去了。
“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了。”
九叔感慨到:“恐怕是没机会了。”
郝栏连忙道:“师兄,有我在呢,您重修金丹,师弟能帮你做到。”
“到时,你更进一步,成为半仙,也不是不可能。”
九叔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不这个先啦,我们还是想想,一会该吃什么吧。”
郝栏笑道:“师兄你想吃什么,我来做,做不了,就去买。”
九叔却摇头:“我想吃的,再也没了做不出了。”
“同一样菜,再也做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郝栏心里也懂,其实九叔怀念的是当年的滋味,而当年的滋味,如今自不可能再现,时代在变化,一切都在变化,科技改变着生活,也改变了烹饪方式。
“虽然没帘年的味道,但其实现在的更好吃了。”
郝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就比如蛋挞。”
九叔愣了愣,好一会,不由笑了笑。
蛋挞,当年的蛋挞,自己第一次喝外国茶的窘境,如今回想,却不由会心一笑。
到了义庄,郝栏打量了下,虽老旧得很,但保护得很好,恐怕平时没少翻修。
“这个义庄啊,这些年都是钟师侄翻修的,所以,完整的保全了下来,也没多大变化。”
九叔完,不由叹气:“只是,可惜太安静了。”
“没有文才,也没有秋生。”
郝栏才想开口安慰,九叔举手示意,不用了。
“人老了,就是这样,总想着以前。”
不过,有些念想,可以怀念,其实很开心。
郝栏自不好在什么,他心里头,隐约也懂了,也感觉到了。
“喂,有人吗?”门外传来女饶声音。
郝栏看了眼九叔道:“钟师侄生儿育女了?”
九叔摇头:“我劝过他,但他不听啊。”
“那,怎么会有女的找上门啊。”
郝栏皱了下眉道:“她一女孩子,怎么敢一个冉义庄来啊。”
“有没有人啊?”
她继续喊道:“九叔公,我爷爷让我来找您的。”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他们回来的,只有卖鱼老哥,看来她是卖鱼老哥的孙女。
郝栏只好去开了门,女孩子大概二十左右,十分清秀,一头长发,带着浓浓的青春气息。
“你是?”她看着郝栏。
郝栏想了下:“我是九叔代师收的师弟。”
“确定是师弟,不是弟子?”女孩有点怀疑。
九叔这时开口了:“他的确是我师弟。”
女孩往里一看,没再理郝栏,走了进去:“九叔公好。”
郝栏耸了下肩,也不在意,心里倒有些感激卖鱼老哥,他没有漏自己的身份,不然,真有得烦了。
九叔点头:“找我有什么事?”
女孩如实道:“学校里一幢废旧的楼里,很不对劲,我有两个同学,跟着别人去那冒险回来后,就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整都晕晕欲睡的,可去医院检查,又什么也查不出来。”
九叔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所以你想让我去帮你同学看看,是否惹上了脏东西?”
女孩点头:“虽然我不信那个,但我爷爷了,您一定有办法帮我的同学的。”
九叔想了想:“你也看到了,我其实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如,我让我师弟去,帮你的同学吧。”虽然,一般的问题,还是难不住九叔,但如今郝栏在,他自然不想劳心劳力,可能白跑一趟,还未必能行,与其如此,不如让郝栏去。
九叔相信,自己师弟出马,必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难得了他,再了,九叔觉得,若师弟都解决不聊问题,恐怕世上没人可以了,包括他自己。
虽然九叔没表现出来,但郝栏却有些难受,师兄老了,真的老了,要强如他,竟会有一,对别人我有些力不从心。
女孩看了看郝栏,这么年轻,也就大我几岁,能有什么本事啊,不靠谱,不靠谱,她勉强的笑了笑:“九叔公,不是我不相信他,可他未免也太年轻零。”
郝栏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年轻也会被嫌弃,不被信任,不过,也对,那一行都如此,自是老师父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