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惊魂甫定,看到谢瑾将头上的峨冠取下,一头乌黑的头发犹如瀑布一般披落到后肩,肌肤白皙如羊脂,皓齿明眸,全然看不出是刚才青衣剑客的模样。
“好你个二虎!差点要了本小姐的性命,看我回去怎么和我爹,还有罗大总管说去!”谢瑾撅起小嘴,愤愤地说道。
二虎见谢瑾这么一说,反倒是心下一宽,这个小郡主平日里最是调皮任性,她说要去告状,其实是气头已经过了。于是说道:“大小姐没事吧,您这闹的是哪出呀?着实把末将吓得不轻!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谢瑾问道。
“我是说,不过大小姐的功夫进步实在是太大了,才几个月的时间,剑法就练到了这样境界,难怪我刚才都没有看出来。我估计,不出一年半载,末将就铁定不是大小姐的对手了。”二虎擦了擦口角的血渍,勉强地站了起来。
谢瑾听到二虎这么一夸,喜上眉梢,扭过身朝谢瑜跑了过去,帮着云杉把谢瑜扶到桌边。
见谢瑜“哎哟,哎哟”的坐好了,伤势并无大碍,谢瑾重重地拍了下谢瑜的肩膀,一双乌黑的眼睛瞪的老大,说道:“哼!要不是今早听庞先生提起,我还不知道你要去宁州玩呢!说!怎么不带上我?!”
怀、瑜、握、瑾,是黟安郡王谢镇东的四个儿女,谢瑾是唯一的也是最小的女儿,就如同家里的明珠一般,府里上下对她都是百依百顺。
可是这位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一点儿都没有女孩子家该有的样子,针线刺绣之类的活儿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偏偏对舞枪弄棒十分着迷,从小就嚷嚷着跟府中的卫士们学武。
其实二虎也算的上是谢瑾的半个授业老师,只不过他练的刀法实在太刚猛,谢瑾练不了,所以教会了些基本功之后就没有再跟着学了。
黟安郡王对谢瑾,本来也是忧心忡忡,一个女孩子天天打打杀杀,以后怎么能嫁的出去?可后来有一次,不经意间问到谢瑾以后究竟想做什么,谢瑾不假思索的答道:“要当大缙国的花木兰!”黟安郡王听到她这么一说,心中颇以为意,便任由她去,不再多说什么了。
谢瑾也的确继承了父亲的习武天份,又得到了府中诸多高手的指点,今年才年方十六,已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
谢瑜听她这么一说,心想:“看来密旨的事情,爹连心腹幕僚庞先生都没有透露,不然的话,庞先生是不会告诉谢瑾我来宁州了。所以查案的事情,我须对所有人保密。”
“嗨,那不是因为宁州那么偏僻的地方,没什么好玩的嘛,况且这趟出来主要是替爹去拜访一位故人,本来就是无趣的很,不然的话我也不会选择去宁州呀。”
“骗人!宁州依山伴海,东有无极岛,西有仙华山;法华寺、芦月斋都是江南路有名的古迹,专程去参观的游人络绎不绝,我可是清楚的很!”谢瑾大大的眼睛盯着谢瑜,眼神中透视出一丝怨念。
谢瑜不敢和她对视,连忙低下头来,朝二虎走去,嘴里答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不妨去参观下咯……二虎哥,你没事吧?”
二虎起来后,靠在桌边勉强地坐着,显然摔的不轻,右手抚着胸口,满怀感激的对谢瑜说道:“谢谢公子爷关心,刚才若不是你出手阻拦,我可就要铸成大错了啊!”
二虎再看看落在酒肆门槛边上的鬼头刀,又道:“二公子好内力啊!能够硬生生的一剑,正面相击,把我的第十二刀‘拨云见日’给挡下来,着实让人佩服!真没想到你不仅剑法卓绝,内力更是惊人。”
谢瑜这招看似轻巧,其实已经是使出了全身的内力,才勉强接住这刀。这还得感谢臧大,若不是得到了臧大的三成“吞风噬雪”的内力,谢瑜早就被二虎的刀力甩到了天花板上了。
谢瑜心想,这些事也没法和二虎细说,轻轻拍了拍二虎的肩膀,转身对云杉道:“云杉,你拿些银两赔给酒肆老板,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往临平县走吧。”
“对了,瑾妹,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谢瑜刚才被谢瑾一顿抢白,没机会提出这个问题,此刻突然想了起来。
“你以为我想女扮男装啊?”谢瑾没好气的说道。
“那是为啥?”
“说来也是奇怪,我听庞先生说你去宁州方向了,便准备过来找你,可是爹这次却偏偏不同意我出来,还让罗大总管看着我。我怕时间一拖久了,找你不容易了,于是到三哥房里取了些衣服换上,跟随府里的一批访客一同出来了。”谢瑾不无得意地说道。
“二哥,你能给我说实话嘛,这次究竟要去哪里呀?”谢瑾狡黠的眼睛,贼溜溜地朝谢瑜看去。
听谢瑾这么一说,二虎也觉得颇为蹊跷,以往二公子就是玩到天涯海角,王爷都不会担心,也从来没有派人暗中保护,而这次不过是去趟宁州而已,三五日便能到达,却安排自己这样的王府卫士中的顶尖高手护送,究竟是为什么呢?
二虎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谢瑜。
“这个鬼丫头,就数她小心思最多。”谢瑜暗自埋怨道,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待谢瑜开口,酒肆里侧就传来了一句尖细刺耳的声音。
“我来告诉你吧,他是要去阴曹地府!”
几人回头一看,竟是方才那桌的黑衣四人,是为首的那个刀疤脸阴阳怪气地在说。
“你们几个什么东西,敢在这胡言乱语!”二虎见那人出言不逊,顾不得胸口的内伤,起来骂道,可话刚出口,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我们是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知道你是谁!”刀疤脸等四人,起身朝谢瑜走来。
“哦,是吗?你们知道我是谁?”谢瑜道。
“你就是黟安郡王谢镇东的二儿子——谢瑜!”刀疤脸厉声喝道,话音极高,叫人听起来满身起鸡皮疙瘩。
“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谁,还敢在这里放肆?休怪我剑下无情!”谢瑾拔出长剑,紧靠着谢瑜,对那刀疤脸怒道。
“刚才我还纳闷剑法使得怎那么阴柔。嘿!果然是个小娘们!咋的?脾气倒不小呢!待我先料理这小崽子,再来把你调教调教。”说着四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是谁?!”谢瑜道。
“哼!告诉你也无妨,你还以为今天能活着走出这个灵溪镇吗?天山五鬼的名号,你总听过吧?”
“啊!”谢瑜心中一惊,眼前这四人,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相貌与那日在制军山慈云洞中的臧大如出一辙。心叫不好:“我错手杀了臧大,他们四人定是其它四鬼,找我报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