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

花花喜欢用这种句式开启新一轮的话题，方恒坐在她对面，有时看她，有时候目光透过她后面的玻璃橱窗看外面的雨景。

“我的这个老师曾经有过精神病史哦。”，花花说道。

“什么？”，方恒这次来了兴趣。

看到方恒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花花嘿嘿笑了起来，感觉轻松不少。

“很酷吧？”

“为什么……你会觉得酷呢。”，方恒表情古怪，他还以为花花是在跟他抱怨。

“难道不酷吗？别人都说艺术家是疯狂的，你想啊，我的这位老师曾经有过精神病史，但他还是能够留在美大执教，说明他正处于艺术家最巅峰的状态啊，你难道不觉得很酷吗？”

“原来是这样啊……那还挺酷的。”

“你好敷衍啊，我感觉你跟我聊天很闷。”

“没有啊，我很享受。”，说完，方恒还给了花花一个十分肯定的眼神，用来证明他的确乐在其中。

“我只是不善于表达，我不太擅长取悦别人。”，方恒继续说道。

“那也不擅长被人取悦吗？我可是很努力的在跟你聊天呢。”，花花皱起了眉头，仿佛在说，你这个怪人。

“比起这些随便找个人都能继续下去的话题，我更想聊点有营养的。”

“那你说，什么有营养。”

“比如你的腿，是生什么病了吗？”

“啊……对，哦不对，不是生病，可能是遗传吧，先天性肌肉萎缩。”，花花的笑容明显僵硬了很多。

“不能根治？”

“问了很多医生，都说没有办法。不聊这个吧，难道没有其他可以聊的吗？”

“只要是病，应该都能有办法医治。”

“方恒，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要回去了，认识你很高兴。”，花花站起身。

她感觉到了，周围已经由很多人看过来了，她能够坦然的跟方恒谈论这个问题已经用了很大的勇气，但方恒每一句话仿佛都在提醒她，她跟其他人不一样。

“雨还大呢。”

“没关系的，我可以走。”，花花拿着柺杖起身，嘴角快速的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然后眼神躲闪的向门外走去。

方恒拿起雨伞，站了起来，然后跟着花花身后。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花花很客气的推辞。

“你拄着拐杖，不方便打伞，我送你回去。”，方恒的声音很平淡，就连花花都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怜她？

或者是报怨，抱怨她连路都走不利索，却约他出来聊天？

“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逞强，如果你觉得这条腿是你的缺陷，那就藏起来，这不是什么错误。”，方恒说道。

花花有些意外，如果不是已经习惯了方恒的这种语气，她恐怕会很坚定的认为方恒是在嘲笑她。

“你干嘛喂我毒鸡汤？”，花花问道。

“这不是什么毒鸡汤，我说的是真的。也许曾经有很多人告诉你要敞开心扉，要放下顾虑，要融入人群，就好像自己是正常人一样，但我觉得大可不必，你有隐藏自己伤疤的权力。”

“你……想说什么？”，花花对方恒又开始产生浓浓的兴趣。

“我想说，自卑就是自卑，没必要做一个别人眼中的坚强者。有些话你听得越多，你内心那个真正的自己就会越孤独。那些劝你融入人群的人，大多是一时兴起，不论你做什么选择，最后他们大多会远离你。做自己就好，无论你心中那个真正的自己是否符合传统意义上的坚强。”

花花有些意外，方恒刚才看似没怎么注意她，原来心里想的却这么多。

他说这么多，好像在说他自己一样，有些话虽然不算积极向上，但意外的令花花很舒服。

花花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才是真正的放下。

“你听上去经历过很多这种孤独的时刻。”

“我不知道，也许吧。”

方恒的眼神望向前方，表情还是那么平淡，以至于让花花脑子里无路如何丢不开这两个字——面瘫。

“你搞得我好乱啊，我以后该怎么跟你聊天呢？我好像没办法立刻脱胎换骨，从一个追求传统意义上‘坚强’的人变成学会你毒鸡汤精髓的天性女孩儿。”，花花的脸上又开始出现笑容。

“我会让你从这种纠结中解脱的。”，方恒的表情此刻终于有了变化，很坚定。

“噗嗤……你认真的样子好中二哦，好像动漫里的男主角要开始崛起了一样，要我给你放一首燃一点的音乐当BGM吗？”

“我会治好你的腿。”，方恒没有理会花花的幽默，仿佛没听到一样。

一切跟他先前说的那句话一样，他只聊有营养的东西。

“别开玩笑了，很多医生都说没办法的。”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有自信，就算从今晚开始学习现代医术，一个月下来，我怎么也能在理论知识上超过一般的医学教授。”

花花停住了脚步，然后认真的打量着方恒，直觉告诉她，方恒不是在说谎。

“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是自信到盲目，那就是你天生拥有取悦别人的强大天赋。三言两语，已经让我很感动。”

“我说了我不擅长取悦别人。”

“那你可能是个傻子，正常人会说这种傻话吗？”

“还有一种可能，我是神明。”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god is a girl.”，花花噗嗤一笑，然后赶紧补充了一句，“开玩笑的。”。

“到了，女生宿舍，我就不邀请你上去坐了哦，下次再约。”

“嗯，再见。”，方恒送她进了宿舍大门，然后看她上楼，之后才一个人离去。

此时此刻，华大校园里的一个长凳之上，马飞和陆安琪并排坐着，目光在来往的人群中扫着。

“你说他会把账号密码告诉我们吗？而且你的猜想太过诡异，难道方恒同学身上的灵异事件真的跟那款游戏有关？”，陆安琪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目前只是猜测，多少试一下吧。”，马飞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自从了解到你们两个身上发生的事，我已经快从一个相信科学的知识女孩儿变成有神论者了。”

马飞听到这话无奈一笑：“我已经是个有神论者了，陆安琪，你难道不害怕吗？如果这款有些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有一天你我也会跟方恒一样忽然消失在这个世界，然后由另一个‘鬼魂’取代，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这多可怕？”

陆安琪被马飞这么一说，表情开始古怪起来，然后啪的一声，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