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恒还没有反应过来奈雅莉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后面那几千人的甲龙忽然集体开始失控。

“或许要困住几千个人族有些麻烦，但如果只是短暂的影响几千头甲龙的的神志，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办法的。”，奈雅莉说道。

方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让自己现在就杀了这群人。

时机，稍纵即逝。

愿意去杀和能够去杀始终是两个概念，尽管方恒明白现在身后这些人远不会顾及自己的死活，但是真要立刻做决定去杀身后这一片人群，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相信那位魔法师不会骗我，来自异世界的新主人，你值得我去信奉！”

奈雅莉低声说道，然后嘴中开始哼出某种古怪的像是咒语般的东西，像是某种吟唱，而她身下的那道大阵，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有光，便有影。

当那些亮光照耀到方恒的身上时，他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黑影。

方恒扭头看去，地上那影子忽然睁开了眼睛，而后露出一个的如刀刃般锋利的笑容。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影子”说道，然后，它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时机很好，不是吗？”

影子走到方恒身边，从他手中拿过了武器，然后指了指正在极力驯服暴躁甲龙的一个年轻男子，轻轻的扣动了扳机……

bang的一声……

他的动作看上去很轻，仿佛只是在扳机上轻轻点了一下，那力道能够让人轻易联想到“温柔”两个字。

远处，那人的头直接爆开。

“在犹豫什么？我觉得你这里……”，影子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可能有问题。面对敌人，就该像我这样去做。”

“哈哈……”

影子大笑一声，然后瞄准了另一人。

bang！

它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有瘾。

方恒就这么看着它不知疲倦的开枪，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这倒不是被不断爆裂的脑袋和飞溅的鲜血吓坏的，而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

在飘。

好像瞬间进入了无重力的神奇领域，他的身体开始不受引力控制，脚尖轻轻一点，他的身体便开始飘飞出去。

起初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只能任由身体随意飘动，混入了后方那些追赶他们的人群之中。

他有些害怕。

然而，他很快便发现自己能够轻易的穿过那些人和甲龙的身体，而且同在黑甲龙背上的那些人几乎都没在看他，就连薛恩也是，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影子”身上。

“啊……”

嘭！

滴答滴答……

从那群人的身边飘过的时候，从他们的身体内穿过的时候，方恒的耳朵里被不同人发出的惨叫声充满，他听到颅骨裂开时如破壳般的沉闷声响，听到血液嘀嗒嘀嗒被重力牵引掉到地上的声音。

甲龙们在怒吼哀嚎，人们心中也满是被当成猎物猎杀的恐惧。

影子没有停手，甚至展露了一手绝活，它向枪内注入了某种神奇的东西，并不是魔力，那种东西让子弹蒙上一层黑色的外衣，并且威力至少提高了百倍。

看过不少现代军事纪录片的方恒看见这种黑色子弹穿过人群造成的毁灭性伤害之时，脑子里最先冒出的词是“导弹”，而后是“打击”。

方恒此刻身处杀戮的中心，近距离感受着每个人的死亡。

三分钟，仅仅只用了三分钟，这几千人全都化成了一堆碎尸，从天空中一一坠落。

子弹穿过那些肉体的时候，空气中会有爆散开来的血雾，它们被风轻轻的吹到底下大树的叶片之上，最后那些树叶也开始顺着叶脉凝出血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掉落。

天空忽然安静了下来，无人生还。

方恒就这么远远的看着这一切，表情麻木，他脑海中满是曾经在课堂上学过的关于生命的定义。

本质上，生命只是一团特殊的物质结构。

方恒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的感受跟曾经记忆这个概念时很不同。

现在的他，看到结构两个字，会很自然的联想到“打开”这种字眼。

肯定是自己疯了，方恒这么想着，然后身体继续漂浮。

他感觉思想在被放空，等他从这种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时候，身体忽然涌上一股极为强大的疲累感，他的两条手臂颓然落下，枪也从手中滑落。

薛恩赶紧扶着他，一言不发。

模鬼刚刚还敢跟方恒抱怨腿伤的事，现在一声不吭了。

只有奈雅莉，她现在身上不发光了，也不说胡话了，而是缓缓的跪到了方恒身边，用她独特的好声音说道：“没事了。”

方恒忽然想起来“影子”说过的话，他日若有光，他还会出现。

“你是光？”，方恒看着奈雅莉。

“我不是什么光，从刚刚开始，我已经正式成为了你的信徒。作为你觉醒神格之后的第一个信徒，我很荣幸，你会赋予我第二次生命的，对吗？”

奈雅莉说道。

“神格？我没猜错，你果然知道些什么，也果然在跟我瞒着些什么。”，方恒在昏迷之前说道。

“快，在前面。”，当黑甲龙缓缓落地之后，一道少女的声音响起，绿子带着一群人出现在方恒他们身边。

看到方恒还在这里，绿子松了一大口气。

“把他们都带回去吧。”

等方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的事了，这一周他仿佛做了个长长的梦……

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体没动，眼珠子将周围打量了一圈，眼前没有书桌，没有动漫海报，于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做梦。

“身体又长大了一些……”

方恒看着变长了一些的小腿和手臂，然后慢慢站起来，走到镜子前。

大概有一米五几了，十一二岁的男孩儿模样吧。

“生长规律还是按照游戏设定来的，也许我从来不曾摆脱在这边的命运。”

方恒默默说道，然后穿好了放在床头的衣服，慢慢的走出了房间。

“小老鼠，你醒了，要不要吃饭？”

魔女街613号的客厅之中，只有薛恩一人。

“我出去一趟。”

方恒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