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时间眨眼一过,浩劫过后的六界可畏百废待兴,大事接连而来。
冥界迎来了他们的新冥王,以及一个不愿成婚的冥后。
魔界迎来了一个小魔龙,被搅得不得安生。
妖族受到重创,人丁凋零,暂由九尾狐族掌领。
仙界的梵天宫主迟迟没有飞升神界,仍等着他不愿上界的儿子。而天狼一脉迅速崛起,隐隐成为于梵天宫之下的第二势力。
人界变化最大,玄冥子、苍离道人、音华上仙,这三个睥睨世间的高人相继战死。最后,灵虚子继了玄冥观掌门,无上坞则是由大弟子羿天明延续香火。
而让人瞠目结舌的是,破岳剑宗的掌门蓝怀胤,竟在重建宗门之际,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抬着聘礼登上了炙火堡,求娶大弟子祝菱。
更没想到是,这位祝大姑娘,当着两位堡主的面一手将炙火堡的大门给关了。
但这都不是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月云川城要发生一件大喜事。
三个月前,司舟的话传遍了整个六界,当时在场的人,亲眼看见女子脸上扬起一抹娇红,扭头就消失不见。
没过多久,六界就开始四处流传起来,三月后,云川城将举行六界以来,最为盛大的一次婚礼。
云策和司舟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
两位超脱六界之外的上神的婚礼,又怎会有人不去。
临近第三个月时,掩日教、玄冥观、无上坞就共同放出话来,将婚礼定在七月初七的那一天。
消息一出,没过几日,堪比境域之大的云川城,竟已经住满了人,城里住不了,人就干脆在城外等,从城外的江河边,连绵至对岸的青草平原,小镇小村上,皆驻满了人。
有人,有仙,有妖,有魔,有神。
帝王诸侯,名门子弟,仙家道人,妖精小鬼、神人地魔,破天荒,头一遭的汇聚在八荒大地的正中心,也是千万年来头一次的和谐共处。
就在消息放出的那一日,整个云川城又多了一道结界,从中心扩散连绵三万里,谁若有胆子挑事,轻则重伤,重则魂飞魄散。
上神在前,结界在后,谁又有胆子挑事?
夜一和舞弘最近心情有点微妙,自从云川城一战后,掩日教一下就从世人嘴里亦正亦邪,喊打喊杀的邪教,变成了人人眼中的圣教。
不用再隐匿行踪潜行,当他们正大光明的走在路上时,周围擦肩而过的人总会投来一股敬畏的眼神。
夜一和舞弘很不习惯,心想还不如隐匿起来。不过现在肯定是不行的,他们还有事要做。
两个人无奈的指挥着掩日教的教徒,手起刀落,一个一个将云川城街道边的绿树砍掉,然后插上大小不一的树干。
若放以前,在云川城内挖土砍树,会引来整个修真界的追杀讨伐。
但如今,来往的人一个不字都不敢说,甚至有人还主动上前问要不要帮忙诸如此类。
夜一又拒绝了一人的帮忙后,一手狠狠的将木桩插进土里,登时松了口气。
旁边的舞弘慢悠悠的指了指城外,冲着他不怀好意的笑道:“诺,主人说了,还有外面也要。”
旁边夜一脸瞬间变黑了,望着外面连绵不断的平原江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主人到底怎么想的,这些大的只有一根树干,没花也没叶的。”
舞弘撇了撇嘴:“别说大的,这小的是玉灵梅树,只生在极寒之地,也不知道主人想拿来干嘛。”
夜一叹了口气,随而幽怨地看着天际。
远在万里的海面上,正在发生激烈的争吵。
“不行!”崔小妍一拍桌子,态度坚决道,“阿策是从无上坞出生的,师父去了,自然是由我这个师姐来梳头!”
羿天明连忙扶着崔小妍,小声道:“你轻点轻点,别动胎气了。”
向烟皱着眉头冷哼一声:“要论起来,她前世可是天狼族战神,那岂不是还要跑回赤焰古原去梳!”
云策抚额看着争吵的二人,随即像是感受到某人在笑,立即将眼睛瞪了过去。
这争吵的开端就是由司舟轻飘飘的一句,婚礼当天谁来梳头。
上神的婚礼自然可以屏去一些凡俗细节,迎亲梳头这诸如此类的事情却是免不了的。
云策这一世是在无上坞出生的,从这里迎亲没人有意见,现在难就难在,该由谁来梳这头,一个待自己长大的师姐,一个千年挚友。
那边崔小妍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应龙神君而退让,摸着凸显的肚子说道:“你都说了那是前世,这一世云策是无上坞的,自然由我来!”
向烟也是半步不退,“以前我成婚,也是小黑团子梳的头,现在就应该换我来!”
眼见崔小妍还要再说,云策无奈的遥遥头,打断道:“你们别吵了!”她随即长身而起,一手拉着向烟,一手拉着崔小妍,下了决定:“你们一起梳,两边的,一人梳一边还不行吗!”
本来争吵不休的两个人一下被这说辞给逗笑了,向烟捏了捏云策的小脸:“行,就以你,一半我的,一半她的!”
崔小妍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随而点了点头,在羿天明的搀扶下坐了回去。
云策斜着眼看着引起争吵的罪魁祸首:“我听说人间成婚之前,新郎是头七天是不能见人的,你现在还此作甚?”
司舟笑的处若不惊:“你都说了是人间。”
向烟也斜了过去,一副长辈口吻冷声道:“那也不行,明日就是倒数第七天了,赶紧走。”
司舟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长身而起,道:“也好,正巧还有些事没做。”说完他复而又瞧着云策,颇为幽怨地说道,“七天不能再见,阿策不送送我吗?”
云策不自然的别过头去,没有理他。
倒是向烟和崔小妍默契的翻了翻白眼,冲着司舟挥挥手,仿佛在说赶紧出去,别影响我们。
司舟也并未再说什么,眯着眼又冲云策笑了笑,复而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等人走了,云策这才徒然松了口气,随即又不禁盯着殿内的柱子发起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