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驯是单独走的,他没有坐出租车而是一直沿着小路慢慢走着,等了半天,总算见到有一个晚收工的人力车夫,于是让他载着说要去大世界。
等快到大世界的时候,李驯发现前面有日本人的宪兵设卡,于是他只好就地下车,跟车夫说自己到家了,他就住在巷子里。
车夫当然不说什么,反正他拿到的钱都是一样的。
其实日本宪兵也就是随便设卡检查一些过往的可疑的人,他们虽然已经知道了枪案的发生,但他们根本不清楚枪手长什么样,也就只能检查一些来往的人,抓一些疑似军统特务的人去问话罢了。
还好大世界附近有一片树林,这里平日里基本没人去的,何况是大半夜。
李驯只好就从这片树林穿过去,等到了法租界,再重新找车,反正他现在身有枪和刀,如果真在林中遇到了别人的话,他还是能应付得过来的。
莫忱就更简单了,他直接在路边就拦了一辆出租车,不过他兜了很远路,跑到租界另一头,从美利坚水兵的检查站里直接通过了。
等李驯回到家的时候,卫致良早已经回来了,大家自觉无事,也就睡下了。
可是另一边的莫忱却被气的大发雷霆,本来应该比他更早回到的那两个家伙,唯独缺少了吴本德,这个家伙没有听从他的命令,按道理他早就应该撤走了。
问陈秋,他也说不清楚,因为他是骑脚踏车回来的,两个人并没有同时离开。
想都不用想,这个吴本德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这些情况李驯他们一无所知,毕竟在这个时间点,他们也根本无法再碰头。
说起来,吴本德确实是因为别的原因给耽搁了。
也是他的运气很不好,他在路没走多远,就给一辆小汽车剐蹭到了一下,本来也没多大的事情,但从汽车下来几个人,非要抓住他说他把车给碰坏了。
这些人想来也是流氓来的,吴本德跟他们拉扯了一下,却不小心把身藏得刀给掉了出来。
要是吴本德听莫忱的命令不带武器的话,也没后面什么事。结果他不仅带了刀,还带了枪。
尽管吴本德从这群家伙手中挣脱了,可那些人马就报告了他们认识的76号的人,从而惊动了日本宪兵。
加在大都会发生的枪击案,日本人有理由相信又有军统特工潜入想要采取某些行动,于是就有后面李驯在大世界附近发现的那些临时出来设卡的日本宪兵,他们其实就是派来搜捕吴本德的。
吴本德也是有点大意,没有第一时间离开那里,而是就近找了一家电影院躲了起来,
他想着躲一阵再说,等天亮再想办法回去。
可是日本宪兵队连夜就展开搜捕,他们有些人查了附近的一些旅馆和民居,不过并没有大范围搜索。
从电影院出来以后,吴本德发现大街仍然还有很多的日本兵,想着可能要坏事,他不敢强行闯关,因为太困了,他又找了旅馆,想睡一会儿。
到了中午,日本人再次搜索了旅馆,这时候吴本德就再也没地方可躲了。
他只能就地反击,刚开始只有两三个日本兵,他持枪击中一个,试图逃出旅馆。
可是大门都给日本宪兵堵死了,他实在是插翅难逃。
枪响以后,附近的日本宪兵和巡捕纷纷赶来,把旅馆层层围住。
吴本德打光了手枪里的子弹,实在是没办法反抗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能投降,想过要自裁,可惜他连给自己的一颗子弹都没有。
要是他被捕的话,万一熬不过日本人的刑,真把全组的人都供出来,那死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毕竟那些组员都是自己的兄弟一样的战友,吴本德只有冲出去,以死来换取同志们的活路。
他实在找不到任何武器了,找了半天,只好从一边捡起一根木棍,但他仍然还拿着自己的手枪,想要和敌人再做博斗。
他慢慢的把敌人从楼梯里往走,躲在暗处袭击了一个前面的日军,可是他哪里是敌人的对手,最终还是被日本宪兵开枪杀死,英勇牺牲。
日本宪兵可不像巡捕和76号特工那般,他们不希望自己的人受伤,所以一旦短兵相接的话,他们都是想办法致人于死地的。
吴本德的死倒是把全组人的安全给保住了,只不过莫忱他们完全还蒙在鼓里。
莫忱天一亮就去白尔登公寓,进门就问:“苏泽宗,你见过吴本德吗?”
“啊,我跟他是分头走的,他在我后面,怎么了?”
“坏了,他到现在还没回来,怕是出事了。”
“不会吧,我说我怎么老感觉这几天有些不对劲,他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让他们先撤了吗?”李驯大惊失色。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可能回不来呢,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难怪我在大世界发现有一群日本兵,该不会就是抓他的吧?”
卫致良说:“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要想办法打听到他的消息,公共租界我们是去不了了,想想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莫忱一夜都没睡好,看起来很憔悴。
“找白云肯定能问出个什么来,可是直接打电话找他的话,恐怕是不行,再说也来不及。”李驯说。
“实在不行,还是找个人去联系他吧,也许委托个人过去和他碰下头,应该可以办到。反正急也是急不了,我们什么也没办法做,只能这样了,等着他的消息,起码能知道吴本德的下落我们也算心安了。”莫忱说。
“莫组长,我是可以去找余吟秋,让她去见见冯婉,应该可以联络白云。不过这样一来,恐怕要拖不少时间,怕是对我们的同志没有一点帮助。”李驯说。
莫忱说:“都已经到这个份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按你说的办吧,想救吴本德,肯定是妄想,还是放弃吧。不管怎样,我们起码也要知道他的下落,才能放心。”
卫致良问:“我们要不要马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