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是什么吗？”

被改造成私人卧室的控制室内，维克托举起手中的的那根生锈了大半，顶端包裹着一块不规则的金属，像是揉成一一团塞在上去的铁棍。

林谨的视线移迅速在房间扫过，一眼看到以前是操作台的位置，又回到维克托身上，很配合的摇头。

“这是神力的权杖，伟大的万机之神图注入神力，操控万物金属的权杖！”维克托眼里散发狂热而自信的光芒。

“万机之神是仁慈的，他将控制机械的权力赋予我，而我作为他在人间的化身，即为机械之心。只要你们诚心供奉，将你们身上的一切金属奉上，尤其是那个无线电……我是说通往钢铁悬空城的钥匙交出，并在众人面前宣布你不是福音传道者这个人应该是我，那我将展示神迹让分成两半的大桥合二为一，允许你们通过。”

林谨嘴角抽了下，他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认真的吗？”

维克托说的话哪怕是边境的拾荒者都会把他当成疯子。

在林谨的视角本能分析得出的结论，维克托并不是盲目的蠢货才对。

沉迷在盲目膨胀的权力里，的确会损坏脑子，林谨的内心对判断作出更新。

“你不信？”

维克托走到边缘平举手中的“权杖”，自信满满的说：“无信仰的异端之人啊，万机之神念你无知，愿意宽恕你的不敬。看来我有必要展示一下神的力量，让分离的大桥并拢。”

说着，维克托把手中的“权杖”插入地面扭动，响起一声齿轮咬合的“啪嗒”声音后，维克托在操作台按动几个开关，周围响起机械运转的震动，他拉动机械臂。

从窗户往外可见，两边的吊起分开的大桥随着机械臂拉下，在响起一声轰隆声后，开始缓缓降下合并。

因为年久少有使用，大桥的咬合结构已经多出生锈，降下的过程还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嘎吱”声。

在下边钓鱼劳作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就连室内的人在听到这阵牙酸的声音后，也纷纷走了出外边的平台。

维克托走出边缘用铁皮搭起突出的阳台，从这里能一览下下边平台全貌。

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向下边招手致意。

下方平台的人们纷纷自发向维克托跪拜，激动维克托所展示的“神迹”。

“如何？现在你该相信我是神的化身，机械之心了？”维克托回头得意的看着林谨。

有那么一瞬间，林谨感觉自己都要信了。

虽然这个念头连0.5秒都不到，但不论长短，至少有生出过这么个念头。

这并非是维克托所做的动作让他有这种念头，而是阳台下方的平台人人朝他虔诚跪拜，这种集体迸发的狂热崇拜情绪让林谨的大脑产生了混乱。

“群体的狂热，让一件原本很扯的事情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只要融入其中，信仰于此构成。”本能对林谨思维的混乱给出分析解释。

但林谨还是难以理解，他说道：

“你的权杖，就是根升降吊桥的操纵杆，你声称的神迹，不过是拉拢操纵杆后机械运转，这种所谓的神迹，不过是人人都能操作的东西。还有你身上的灰袍，应该就是操作员的工作服吧。”

他的衣服领口还能看到以前运河公司的标志，就和大桥侧边涂改过的标志一样，现在这个运河公司的图标成了维克托控制的机械神教符号。

维克托脸色剧变，神棍的笑容从脸上褪去，黑着脸已经不再掩饰。

“你想怎么样？”

他知道林谨不是那种可以被洗脑的盲从之人。

“很简单，让我们过去，你愿意继续在这扮演你的机械神教神甫我们管不着。”

维克托的语气加重几分：“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我们就直接进攻，把你摧毁再通过。”

“别以为就你们有武器。”维克托握紧拳头。

又沉默了好一阵，维克托厌恶又不情愿道：“给你们五分钟，全部给我离开这，你们这群异教徒。”

时间足够了。

林谨转身离开控制室，留在维克托在原地。

现在林谨确定了，维克托并不是蠢货，他只是享受扮演这个给他带来特权和身份的角色，并企图同化更多的人拉拢信仰为他服务。

一旦确认游骑兵是无法洗脑的目标后，他想到的是消灭和躯干，免得这些人影响他通过多重手段建立起来的愚昧盲信。

现在维克托之所以同意放游骑兵过去，那是他清醒认清游骑兵这块硬骨头不是他能硬碰硬的，否则他的第一选择，是消灭这些对他“神性”构成威胁的人。

愚昧的机械神教能出现，必然有其原因。

活在不知明日要如何度过的黑暗世界太过痛苦了，这些心底害怕的人，从心底渴求一些安慰于寄托，哪怕是愚昧迷信。

林谨刚离开控制室，正好遇到匆匆摸过了的猎屠。

在听到女人警告危险后，猎屠担心林谨遇到麻烦，在跟女人确认了维克托的位置后立即赶了过来。

林谨示意噤声，趁着周围没人并行往外。

“我们可以通过这里了，但时间不多，只有五分钟，尽快通知大家通过这里这里避免和这里起冲突。”林谨说道。

“什么情况，我以为你遇到危险了。”猎屠小声询问。

“差不多，好在他担心游骑连的力量不敢动手。不过说不准有诈，所以我们要留一个在这盯着他，等队伍过了再一起走，避免他半途使诈动手脚。我就留在这……”

“我留下盯着他。”猎屠打住林谨的话。“既然他可能使诈，那肯定会留意你。我一直没被发现，留在这最盯着最合适，你出去通知指挥官他们通过，我再跟上。”

林谨想了下，点了点头，猎屠的提议也有道理。

林谨离开平台，回到岸边和游骑连汇合，把情况简略和鲍里斯说了遍。

“虽然有风险，但我们必须过去，时间不允许我们绕道，也只能尽快通过。”

鲍里斯作出决断后，游骑连立即动身，戒备列队通过大桥。

路过大桥时，游骑连的每个人都看到侧边底下平台上站着一群人，这些信徒们目光怪异的仰头盯着他们，仿佛看到什么奇怪的生物。

游骑兵们下意识握紧枪口，这种非理性的眼神他们已经不止第一次见过了，通常这种怪异的眼神并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过了大桥中段，游骑连通过无线电通知猎屠悄悄从边缘离开跟上。

队伍迅速通过大桥，继续沿铁路线向预定的方向前进。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好在过了大桥都没有起冲突。

身后的大桥再一次吊起分成两截。

等游骑兵们走远后，维克托再一次召集所有人，宣布这些人都是被神惩罚的异端，这些人通过钢铁之路是前往灵薄狱受罚，千万不要对这些人起任何同情或好奇的念头，更不要踏上钢铁之路，否则万机之神会让同情罪人的愚者也追随这些人踏上这条路。

人人跪拜忏悔，真诚表示绝对不会有半分念头。

集会解散后，维克托黑着脸向食物储存室走去。

这次发生的事情已经是第二次产生巨大的威胁了，好在都有惊无险给化解了。现在的教义解释和福音也越来越难编了。

“交出这对母女之前，先好好消消火才行。”维克托想到。

反正那些要的是人，又没其他要求。

只要按时把人交过去自己的机械神教和这里还会继续在他的控制下安稳存在，不会遇到任何麻烦。

维克托推门走进食物储藏室，屋内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窗户边缘，挂着一根用床单打结的绳索。

“糟糕！”

维克托脸色剧变，一下想起刚刚放下的吊桥。

逃跑了居然没有一点迹象，肯定是这对母女趁机跟着游骑兵一起跑了，不！分明是游骑兵刻意带上她们跑的，这里这么多人，不是游骑兵掩护根本不可能不被发现，这对母女逃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哪次不是给抓回来。

“来人！”维克托咆哮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带上武器跟上我，给我去追刚才经过的那对人！”

身后的信徒迟疑了下，小声提醒：“神甫，您刚才告诉我们，绝对不要踏上钢铁之路，万机之神会让踏上这条路的人下灵薄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