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具白骨。
苏淮叹了一口气。
世间是否有不周山这个天柱她并不清楚,但如果有的话,那么所伴生的灵脉也一定极其重要,这样的灵脉受损,简直就是末日。
苏淮已经走了很久,一路上对她现在的躯体来说是结结实实的磨练,一路上经历了飓风、暴雨、曝晒、雷暴,甚至还有冰雹,脚下土地也一直在变,不过原本她降临的地方是一片沙漠,后来变成了干旱龟裂的大地,后来又成了裸露着岩石的土地。
从头到尾,唯独不见一点绿色。
而路上见得更多的是尸骨。
各式各样的尸骨,有死在睡梦中的,有遭遇了天灾被撕扯的支离破碎的,死于曝晒,死于严寒,死于饥饿。
这些尸骨套着和自己一样的罩袍,尸骨散落各地,但是方向却都出奇的一致,都在向着不周山前进。
其中也不乏苏淮在后面看着像是活人的白色罩袍,结果走近了才发现依然还是尸骨,只不过是遭遇了的某种灾难没有倒下去。
她叹了口气,好想说说话啊。
她已经忘了来到这个世界有多久了,只记得一直在前进,从来没有停下来脚步,可是远方的天柱依然巨大,依然好像没有缩短距离,她不由得有点泄气。
她不惧和最凶猛的野兽厮杀见血,但是对着一片没有意义的死寂世界挥拳……这种行为什么用都没有。
苏淮不觉得这是罗时没能力做出来活物。
她幼时遇到的师父当时就是四阶高手,曾经给她演示过幻境,那种感觉她至今记忆犹新,幻境,就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而面前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如果罗时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当时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苏淮有点无法想象。
虽然孤寂在一点点蚕食苏淮的耐心,但她还是紧了紧斗篷继续一步步向前走去,她既然答应了罗时,那就不会反悔。
穿云宗,弋安带着侍卫匆匆回到了他的小岛上。
第一时间来这里的就是弋清羽,她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穿云宗的人,只是在这里暂住,考虑到大部分人都不熟悉所以暂住在自己侄儿弋安这里,弋安一回来她就察觉到了弋安那沸腾的灵气,迎了出来。
弋清羽当然是知道弋安溜下去找罗时玩的,不过她不觉得是什么坏事儿也就听之任之了,而且弋安的侍卫都是二阶初期,足够把下城区掀个底儿朝天了,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去了之后这么快就突破回来是她没想到的,伸手轻抚,她帮着弋安平息了灵气的骚动,暂时压了下去,有点好奇的调笑道:
“我们弋家的小天才看来真的名不虚传,这才突破多久就又突破了,看来三阶指日可待咯。”
弋安体内的灵气骚动被压了下去就暂时不着急闭关了,他摇摇头道:
“姑姑,那个人可能真的是上界的人,你知道吗?他给我做了一道菜,然后说了下菜的来历,我就突破了。”
“一道菜?”弋清羽好奇:“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并不是。”弋安摇摇头回忆道:“他用的东西没有一个是富含灵气的东西,用的肉是肥猡,这个东西随地可见。”
“他在菜里撒入了各种他称作是调味品的东西,他给我一一展示了,这些调味品的原型我之前一直都以为是杂草。”
“全是的再平凡不过的东西,在他手里就化腐朽为神奇,给我好好上了一课。”
随后弋安详细的将自己的经历给自己的姑姑讲了一遍。
对弋安触动最大的当然还是东坡居士的那一联骈文:
“挟飞仙以遨游啊……真是让人神往,这才应该是吾辈的志向!”
弋清羽摇摇头,伸手散了刚才布下的禁制,弋安身上的灵气重新沸腾起来:
“我看你还是重新去梳理一下你的灵气稳固境界吧。”
弋安惨叫一声一溜烟就窜回屋里,他屋里有静室可以修炼。
弋清羽笑笑,然后抬头看天:
“这次集城之旅还挺有意思的,这个边疆巨城也不像父亲说的那么无聊嘛。”
“不过,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这哪个不是我们修者的志向呢?”
“不过这样的仙人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发出‘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这种感叹呢?”
“有意思的上界故事,满身谜团的上界来客。”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上界人已经在中土消失了上百年?”
……
“宫主她还没好吗?”柴永终于耐不住一遍遍的询问罗时搞的罗时不胜其烦。
“你当你们宫主在里面出恭吗?历练心魔劫,只有一步步来,哪有速成之法!”罗时极为不耐:“而且我看在你们宫主灵石掏的慷慨的份儿上特意花时间专门为她量身定做了这个游戏,一点危险都不会有!”
“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念叨,我就让狗剩把你扔出去!”罗时恶狠狠道。
柴永噤若寒蝉,脸上焦急神色还在但是终于没说什么了。
斥退了柴永罗时看向静室的眼神反而有点担忧,他对灵气的波动极为敏感,之前静室里气息平稳,但是刚才气息的波动却有点弱,还是说自己的安排起作用了?
此时在游戏里的苏淮遭遇了自己进入游戏以来第一次兴奋的发现。
她终于发现了活人的踪迹!她不再孤单了!
虽然只是浅浅的足迹,但是她也看得出来这不属于死人的足迹:这个世界的气候极为恶劣,这样的足迹不需要多久就会消失在风沙里。
有了足迹之后苏淮也终于有了动力,她循着这个足迹一路一直向前追踪,而这个足迹和她一样,明显也属于一位巡礼者。
顺着这个足迹她遇到了更多的遇难者,但是也遇到了更多的足迹,这些足迹统统指向不周山!
恍然抬头,她才发现不周山已经近在眼前了。
可是其他的巡礼者呢?是早于她先进去了?还是不幸遇难了?
站在前面她反而有点徘徊了。
直到这时,苏淮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下。
随后,熟悉的坠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