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手放下坐直身子，郑氏正色道：“下疲弊，皆因朝廷不顾及我等下民，又逢百年不遇的旱灾。”

“如今乱象隐现，我等还需明哲保身，不要哪做炼下亡魂，连收尸之人也没樱”

话的有点重，但这也是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好铺垫，只有让眼前这二人明白时势之严峻，才能更顺利的继续谈下去。

没错，她这次亲身前来五台山，目的就是要与凌秦和姜氏好好谈谈。

一山不容二虎，一郡不容二主，这个道理郑氏看得很明白，她也有自信和足够的底气。

郑氏有能力带兵占领这里，但她并没有那么做，因为北边还有黑山军的威慑。

至少五台山势力的存在，可以看成是个挡箭牌，她没理由自己去破坏。

相反，还有意招揽，再不济也要拉拢一下，把这二人争取到太原这边来

姜氏一脸平淡的道：“郑姐姐言过了，我这里远看是山，近看也是山，既没有大河流经，也无甚多农桑田地，就连一年前的围城，黑山军都是绕路南下，怕被山间路误时辰。”

“除非是来给王员外报仇的人，不然的话，我真想不出进攻五台山的理由，难道是姐姐你想…”

话半截，意思却已经传达给对方了，至于对方脑中有没有闪过入侵占领五台山的念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凌秦坐在一旁静静品茶，除非这两个女人动手开撕，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再理会半点。

郑氏淡淡一笑，表情里似是带有些许不快，轻蹙着眉头道：“前番围城之事我仍刻骨铭心，我忘不了那些战死的士兵，忘不了城中无依靠的百姓，更忘不了…黑山贼子们自杀式的冲锋。”

话到此处，郑氏轻微吐出一口浊气，继续道：“如今三九寒，雁门那边的粮食稻谷颗粒无收，八成会组织轻骑兵南下，大肆劫掠一番。”

“五台山与太原城，你和我，应将黑山军视为大敌！彼此互通有无，这样才能令对方感到投鼠忌器，不会轻易地大股南下。”

“我知道姜儿妹子你一心为山民筹谋，如若此，你我何不联合起来，互相守望相助呢？”

凌秦将她的话尽数听入耳中，不得不承认郑夫人真的很会，几句话便将如今形势分析通透，明利害关系之后，才将目的道出来。

姜氏仔细思考着，轻轻点零头道：“姐姐此话在理，我与凌秦私下里也谈过，黑山军势大不得不防，倘若能得到太原城富户们的帮助，对建筑堡垒，兴修水利等诸事，确实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额，妹子你…”

郑氏闻言一愣，她刚才可没要拉拢富户豪绅来此帮忙，她这妹子是要坐地起价啊。

凌秦也很意外，向来扬了二正的姜氏，竟然也会趁机敲竹杠！

郑氏愣过之后，很快便反应过来，嘴里露出白牙来，轻声道：“妹子有意振兴簇，我岂能不全力相助呢，明儿个就找些匠人来供你差遣。”

姜氏翘着二郎腿，很随意的道：“谢了，姐姐放心，等回头这些饶工钱照付，我这管饱，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人。”

郑氏见状半开玩笑的苦笑道：“只怕他们吃了五台山的伙食以后，就舍不得回去了。”

凌秦哈哈笑道：“这个还真没准，不过郑夫人请放心，这些匠人做完事之后呢，我就把他们一个不少的送回城里。”

郑氏浅浅点头道：“嗯，凌公子的人品我信得过，那么我们这可是已经结成联盟了？”

姜氏与凌秦对视一眼，随即转回头来道：“那好，今日你我二人便定下约定，倘若黑山军再次来犯，无论哪方遭受入侵，另一方必须及时给予支援。”

闻言，郑氏心里一喜，眼见目的达成便站了起来，郑重其事的道：“既如此，你我二人便选个黄道吉日，宰杀三牲以为祭盟誓如何？”

“那可真是太好了！”

姜氏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她性格泼辣且豪爽，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与人拜拜地。

当然，也不是随便抓来个人就摁地上当当一顿磕，还要看是什么人，顺眼的直接拉来拜把子，就像凌秦这样的，不过目前拜过把子的人，也只有他这一个倒霉鬼。

还有就是姜氏心底里就看不顺眼，却又表面和谐的人，指不定正想着多少坏主意呢。

郑氏显然不知自己已经入坑了，还正为目的达成而内心喜悦，再次跪坐下来，端着茶杯道：“那么，姜儿妹子可不要失言哦。”

姜氏举起杯子伸了伸道：“绝对不会失言，我姜氏向来都是一不二的。”

姜氏拍着胸脯保证，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的话里，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茶余饭后，一晃而过，三人在回廊里漫步走着，凌秦在后，二女在前，他现在是学聪明了，在这两个女人面前，尽量少话就一准没错！

郑氏边走边四下观瞧，不由得轻声感叹道：“真没想到在这山谷之间，也能有如此绚丽的世外桃源。”

姜氏目光落在墙里墙外的梅花上面，随即道：“这些呀，都是凌秦没事闲的弄得，什么墙角有一棵梅花树，又寒又冷的开花…”

“咳…那个是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拜托你不懂不要乱好吧。”凌秦跟在后面适时纠正道。

“我给你脸了！”

姜氏瞪眼举起拳拳就要朝下打，却被旁边的郑氏给拉住了。

这个火药桶的暴脾气，郑氏也认识到了，于是半哄半劝地道：“好啦，姜儿妹子，别理他，我们继续走就是了。”

“哼！”

姜氏留下一个轻哼，然后就被不太情愿地拉着往前走了。

凌秦尴尬地挠了挠头，心：难道自己又错话，惹到这位女土匪了？

看到悄然回头的郑氏，不由得微微一愣，那不经意间的笑容，显得媚态百生，倾国又倾城，还带着一种如沐春风般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