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您点的菜来了。”
陆狂生目瞪着这个忙活这里外的中年人麻利将一道道或是鲜红或是火红的菜肴端了上来,此时的他心里是崩溃的。
楚地人能吃辣么,显然你要看和谁比,纵然不少的楚菜厨师也喜欢放些辣椒来提味但比起蜀地来还是不够看,这就导致现在的尴尬局面。
“不会吧,老陆你不能吃辣?”看着迟迟不动筷子的陆狂生,徐茉莉故意问道,至于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嘛,答案可想而知了。
“怎么,我点的菜有问题吗?”已经将面前几道菜夹个干净的姬曌发话了,老实讲像是这种家常菜只有苍蝇馆子才吃得出味来,为什么选择这家倒没有什么特殊原因,纯粹是这里离自己偷跑出来的小门近而已。
“没有问题,就是我吃不了。”看到对面二人皆面色不悦,陆狂生立时答道,至于死要面子这种事情在他看来着实有些可笑。
“我虽然吃不了辣,但是我可以练。”他郑重道。
“噗嗤。”本来毫不在意继续吃菜的姬曌听到这货的回答顿时喷了,好在嘴里的食物都咽了下去,并没有造成什么惨烈场面。
“这话怎么这么的...有问题。”姬曌皱着眉头,那是被刚刚呛的的。“茉莉,你教他的?”
“我可没说什么。”徐茉莉嘟囔道,这时的一桌子菜几乎被她消灭个干净。
好吧,对于徐茉莉的惊人进食速度已经见怪不怪了,姬曌抬手看看时间,自己的目的已经都达成了,算算时间也该回去了,不然那个傀儡就该被发现了,到时候肯定是被那帮老不死的一顿臭骂,而且还不能还嘴,不然那帮家伙就直接朝大殿一躺,谁都拦不住。
“哦,该说不愧是他的儿子吗,就连犯傻的方式都一样。”姬曌不动声色的夹着菜,心里想到,对此本来没什么兴趣的她也有些兴致了,她想要知道这个同是姓陆的家伙到底能做到哪一步,或许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比方说昨天上的奏折。
“茉莉,我该走了。”姬曌起身,她想要回去安排一些事情,临走前看看已经只剩下油的盘子,姬曌叹了口气,自己就不该带她来吃饭的。
“哦哦,那你去吧,别忘了付钱。”看到姬曌起身离开徐茉莉嗯了一声,她知道自家姐姐的难处,莫说天下,就是整个长安就不知多少势力,多少眼睛盯着她呢,虽然知道这些家伙加起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但要是真作妖的话还是够二人头疼几秒的。
“茉莉,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赶紧去吧,别让那帮家伙抓住你把柄了,不然又该你头疼了。”
“不用你说。”
姬曌的动作很快,陆狂生也就是来的及点头示意一下,普通的襦裙在这位赵姑娘身上却展现了绝代风华,刨去之前那小厮打扮不谈,就是陆狂生心里能配上绝代风华四个字恐怕除了那位为天下知的女帝之外就属这位了。
看到那湛蓝身影渐渐远去他才回过神来,因为他看到了对面徐茉莉正不满的瞪着自己。
“好看吗?”徐茉莉冷笑,手也不自觉的想要按住刀柄,不知为何,她现在想要砍人。
“好看...不好看...”陆狂生支吾着,不过自己觉得好不好看轮得着你徐茉莉指手画脚吗,想到这里,又回想了一下之前赵姑娘的种种风姿,无论是气质还是样貌又或是身材都完胜徐茉莉不止些许,心念一动的他竟鬼使神差道。
“反正比你好看。”
......
长安,朱雀区,某个不知名的小巷里。
一堆废弃的杂物堆里蹦出一个身影,身影摇晃身体似乎有些发晕,透过远处传来的光亮依稀能看到他的情况不是很好,除了青紫的左眼之外,半张脸都是红肿的,若是观察仔细的话就能看到这人背着的墙上一个人的轮廓清晰可辨,得亏此人并非常人,若是常人光是那大半张红肿的脸就能昏到第二天早上,更别说墙上那个印记是怎么回事了。
“我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徐茉莉这家伙突然就下手这么重。”陆狂生用力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可惜除了一个带着耀眼白光的手掌向他袭来之外,对于之后的事情他一概不知,而现在,除了可以透过右脸传来的剧痛确定自己是个猪头外他根本就是懵圈的状态。
好在这些伤对于自己来说不是大碍,坐下来调息了大概半个小时,陆狂生的脸就几乎恢复了原样,就是眼角处还带有略微的淤痕,不过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
“是因为我的那句话吗。”陆狂生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他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值钱物件都没了,包括自己的破障刀,不过在口袋里他倒是发现了一个纸条,笔迹娟秀,应该是出自一个女孩子的笔下。
“明天上午八点大明宫,若敢迟到直接取尔狗头。徐茉莉留。”纸条上就这么一句话,除此之外上面还画了个小人怒气冲冲的图案。
“唔,所以我的东西是被她拿走了。”看完纸条后直接用内气震碎,陆狂生摇了摇头,抬头望月,明月过了中轴,正缓缓想往下落,这已经半夜了,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几个小时。
这个点回将军府大概是不行的了,还好陆狂生是运气成罡,十二月午夜的温度冻不死他,走在不知名的街道上,看着周围寂静的房屋,除了几户富贵人家在屋外挂的灯笼外,连只老鼠的动静都没有。
“不会吧,长安的夜里怎么会这么安静。”陆狂生对于长安不熟,他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想要找到个行人问问路,毕竟一天没吃东西了,虽然对于宗师的身体来说饿上三天战斗力都不会弱上多少,但肚子饿是跑不了的。
走了大概五分钟,还是没有见到一个活人,陆狂生心里有些嘀咕,就是深夜的长安也不也能如此寂静,而且这种寂静实在是太静了。
收敛自身气息,只将自身要害用护体罡气护住,陆狂生贴着旁边一户人家的院墙飞身跃入,这是一户门前挂着灯笼的人家,透过薄薄的灯笼壁能看到里面的烛火在左右摇摆,一副随时会熄灭的样子,这种大灯笼透着浅黄色的柔和光芒,是一般人家最常见的气死风灯,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会在屋外挂上一两个,不仅气派,而且能帮走夜路的人看的清从而有个好名声,所以一般能挂个灯都会挂上去,像是长安这种富庶之地更几乎是家家都有。
浅黄的烛火左右摇摆,这点让陆狂生有些讶异,因为今晚月明星稀,根本没有风。不过最要紧的是这户点着灯笼的人家根本没人。
没人,一个人都没有,换句话说这一整条街道都是空的,一家也好两家也罢,都是空的。
“什么情况,难道今晚是什么节日,所有人都出去了。”陆狂生呢喃道,但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刚刚在另一户人家搜查的时候可以去了一下那家的厨房,本该是油光瓦亮的厨具上积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尘,就是那只木锅铲都腐朽不堪,显然是许多年都没被人碰过了。
搜寻完毕的陆狂生走在街道上,对于这发生的一切他倒是不太在乎,但眼前的种种似乎都在指向一个观点,就是这一切皆是非人所为,现在似乎最要紧的是怎么离开这里。因为他朝着不远处的街道口快步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了,视野里的街道口仍旧是那般大小,很明显他是碰上鬼打墙了。
“好烦啊,刀也被徐茉莉拿走了,不然直接一刀劈碎这个幻境该多好。”陆狂生有些毛了,类似的幻境他也中过,虽然规模比这个小了不少但对付这些东西他还是有经验的,只要瞬间爆发极大的内气冲破结界后者自然不攻自破,不过现在的他没有趁手的武器,这是个麻烦。
心中烦闷,陆狂生挥动双拳直接朝前方空气打了过去,和他所想的一样,果然前方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波动,是幻境无疑了,只是单靠双手的话需要费些功夫。
不过好歹是有些效果的,陆狂生现在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于是再次提起一口内气,想要一鼓作气将环境击碎。
全力调动体内气息,双拳紧握,沉肩紧胯,气力合一的陆狂生不再拖延,直接一拳轰出,右拳带着强烈的音爆声向前冲去,目标正是前方的空气。
“叮!”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街道,接着才传来一个略微稚嫩的叫喊声。
“慢着。”只见一个穿着宽大道袍的少年手持一柄木剑,拦在了陆狂生的前方,发带散落,道冠也歪斜着,看模样十分狼狈,其手中的木剑正贴着陆狂生的拳锋,那道尖锐就是二者碰撞发出的。
“阁下收手,请别打破这幻境。”少年大口喘着气,语气异常的温和,倘若将其一身的道袍换下,再来一套素雅些的儒袍,看着也是个俊后生,饶是如此,陆狂生也认出来了眼前这位是谁。
“小道士?你不是要去北方找师傅吗,怎么在这里。”
没错,这个衣衫狼狈的道士就是之前和陆狂生有过半面之缘的小道士,苏天地。
“咦?恩人!”
......
大概过了一刻钟,陆狂生在苏天地的解释下弄清楚了缘由,原来当日在脚店陆狂生临走之前替苏天地还了饭钱,在那之后苏天地就北上去了军营,原因无他,苏天地的师傅原来就是一个军官,之后出家做的道士,而他师傅也不在军营,而是去了别处,这些都是军营里的一个军官和他说的,这军官据他自己说是其师傅的战友,还介绍了一份工作给苏天地。
“果然,那人和你说的地方是长城吗。”陆狂生听完苏天地的解释后点点头,能让北方军营的军官不多言的只能是那个地方了。
“是长城,恩人你知道吗,齐泽叔根本不跟我说长城在哪里,还给我安排了这个差事,让一边工作一边等我师傅回来。”听到恩人这里有消息,苏天地眼睛一亮,惊喜道。
“唔,我对于长城也不太了解。”陆狂生思忖了一会儿,不敢把自己想法说出来,若是长城的话,恐怕...
“对了,你说你的工作,是和这个幻境有关吗。”怕苏天地追问,陆狂生连道。
此话一出,本来脸上带着些许欣喜之色的苏天地脸色一沉,暗道一声不好,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符迅速点燃,接着没等陆狂生反应,直接将后者拽进了旁边一间没点灯的屋子里。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妖魔邪祟?”看到苏天地一脸严肃,陆狂生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成妖的精怪杀过不少,但对于邪祟他的办法不多,当他已经是运气成罡后曾去过一个荒村,那个村子所有人都变成了邪祟,不仅肉眼不易察觉而且刀剑斩击几乎没有用处,好在自己内气深厚,最后是一掌一掌用内气硬生生震死所有邪祟的,对付这些玩意,一般武者没有用,只有佛家或是道家有些手段。
“妖魔没有,邪祟倒是有不少。”苏天地苦笑,他不知道恩人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但显然对于自己的帮助不大,甚至有些拖累了。
“邪祟?这里不是长安吗,怎么会有这玩意。”陆狂生诧异,邪祟只有阴气重的地方才会产生,而人的人气,也就是所谓阳气是会与阴气综合的,这也是佛道两家克制邪祟的原因,佛门至阳专克邪气,道家阴阳也少不了和阴气打交道。不过这偌大的长安城人声鼎沸,照理说是天下阳气最重的地方了,怎么会产生邪祟呢?
“这里是前朝长安,是长安及周边邪祟汇聚的地方。”苏天地又摸出一张纸符,在上面画上几道后便贴在了屋子的门框上,他们身处的是柴房,只有开有一个小门,守起来倒也方便。
“这里只有午夜之后才会出现,是不同于长安城的另一个空间,我们称之为酆都。”
“你们?还有谁,是一个组织吗?”陆狂生听出了苏天地话里的其他信息,看来长安城的背后可远比他想的深得多。
“这告诉恩人你也无妨,我们算是专门负责处理邪祟的部门,十二司,像是今天的邪祟,我只是负责这一块的警戒,真正行动是几个天师,我师父这一支对于对付邪祟还是有些不足,只能给人家天师门的打打下手而已。”说到这里,苏天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显然对于不能直接参与诛邪还是有些疙瘩的。
“行,那我就不多说了,就是你能别一直恩人恩人的叫我吗,我叫...”陆狂生点头,刚想对苏天地说自己叫陆狂生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门外面好像突然多出了什么东西,莫非就是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