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阳光初升,总兵府院内的几株紫薇树开得正艳,清澈的露珠在碧绿的叶片上晶莹剔透,显得叶子更加青翠。
杨山河呼吸一口新鲜湿润的空气,伸个懒腰,琢磨着怎么乔装一下混出总兵府去定海城。这总兵府也早玩腻歪了。
母亲骆湘云和一个军官不是在交谈什么,看起来十分高兴,笑语盈盈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个军官,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子,杨山河也认识,正是留守临海关的副将赖永川。
杨山河急忙问道:“娘,是不是爹那边有消息?”
骆湘云高兴地说道:“是啊,你爹那边刚快马传书过来,说打了个大胜仗,倭寇先锋胡海一万军马被击溃。”
杨山河听完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反而继续问道:“胡海?就是哪个投降倭寇的叛军?”
骆湘云说道:“是啊,怎么了?他是倭寇的先锋大将。”
杨山河眉头紧皱,白净小脸上不禁呈现出担忧之色,又问道:“倭寇这么大动静来犯,十万大军,为什么攻打定海这么重要的任务却交给胡海一个两姓家奴?而且就派了一万人?”
赖永川看他问东问西,说道:“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军国大事你又不懂。”
杨山河却没搭理他,继续问道:“父亲的消息中可曾说增援途中遇到倭寇阻击?”
骆湘云心思颇为活络,不像赖永川那般只知道上阵砍人。看到杨山河这么问,脑海中疑光一闪,问道:“河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山河叫到:“不好,倭寇要打的是咱们临海关!”
骆湘云闻听此言不禁大惊失色。
赖永川不解说道:“杨将军刚打败倭寇,小孩子别读了几本书就感觉自己会打仗,那可不是好玩的。就算是敌人来攻击我们淮海城,杨将军一天一夜长途奔袭也足够赶来增援。”
骆湘云点点头。
赖永川拱手对骆湘云道:“夫人请放心,有赖永川在,淮海城就在。军务繁忙,就不打搅夫人和公子了。”
说完赖永川就大步离去,末了,回头对杨山河说道:“小家伙,我那有个西洋的玻璃灯,你要不要拿去耍耍,可好玩了。哈哈哈。”
杨山河不搭理他这茬,气急败坏对着赖永川背影大叫道:“赖永川,癞蛤蟆,你这个笨蛋,大笨蛋!”
骆湘云嗔怪道:“山河,不许这样说赖将军!”
杨山河气恼说道:“你们要是不信我,我出城告诉爹去!”
骆湘云道:“不许胡闹......哎呦。这小家伙又在肚子里踢我了。李虎!”
李虎应声而来,骆湘云道:“你把河儿带到书房看书,杨将军回来之前,不许放他出来!”
得到命令,李虎像拎小鸡子似的一把把杨山河拎起来,夹在怀中而去。完全不顾杨山河扑腾耍横。
城外忽然传来喧闹声,一个卫士慌张跑过来大叫:“夫人!夫人!”
骆湘云应声而起,问道:怎么回事?
卫士道:赖将军紧急军情,倭寇攻打我临海关!
骆湘云看了杨山河,一脸的震惊。
杨山河听到从李虎的怀里挣扎出来,拔腿就冲了出去。骆湘云对李虎道:“你跟着河儿,千万保护好他的安全。”
李虎为难道:“那总兵府的安全?”
骆湘云说道:“你不用管了,这总兵府有我呢。”
李虎应声而去。
城门上乱作一团。
城门下倭寇军马如同变戏法一般,不知道突然从哪里钻出来,黑压压一大片。却出奇的安静,仿佛在等待什么。
松平元康望着淮海城,拔出佩刀,寒光凛冽。
赖永川不知道远在定海城的倭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临海关下,急忙令人关上城门。
城内忽然火光四起,喊叫声救火声不绝入耳。
有士兵慌忙前来报告。
赖永川急忙召过问道:“怎么回事?”
士兵答道:“报告赖将军,城内进了倭寇内应,正在四处放火,有一队倭寇似乎是朝着总兵府去了!”
赖永川拔出宝剑,命令道:“关鹏飞,你迅速带五百兵士去总兵府支援,一定要保护好夫人和公子。”
关鹏飞领命而去。赖永川接着下令道:“其余将士随我在城楼上与倭寇决一死战!”
松平元康眯着眼抬头看见淮海城内烟雾腾起,手中的刀终于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无数倭寇朝城头汹涌而来。
蒙着牛皮的楯车被推了出来,倭寇很狡猾,全都缩在木板里面有序前进,很快就冒着城头的箭矢,攻到了城门口。
粗大的木头柱子撞击着城门,如同奔腾的海浪一遍一遍冲击礁石。
多少大仗硬仗也都打过的赖永川,此刻也绝没想过倭寇的攻势会这么猛,攻击会这么突然。
尽管一直都做好准备,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赖永川的想象和心理承受程度。
手底下有些十分年轻的士兵,尽管勇敢地与倭寇搏斗,但是拿枪的手腕都在微微颤抖。
忽然又有士兵报告,北门外也出现了大批倭寇。
赖永川心一惊,从没想过北门会有倭寇攻击。
他大叫道:“怎么可能?北面全是高山,那倭寇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士兵不想与他争辩,答道:好像就是从山上下来的,打扮与这边的倭寇似乎不一样。都是蒙着头,只露出眼睛和鼻子。守城的刘将军让我向您报告,请求速派援兵过去支援。
赖永川急火攻心,眼前这两千多人守这偌大的东门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可是要是不派兵去增援,一旦北门被倭寇攻破,这东门守不守得住,意义也就不大了。
正犹豫着,一阵士兵喧哗。
李虎在后面气喘吁吁追上来:“公子,你不能过去!”
杨山河已经冲破甬道口士兵的阻拦来到赖永川面前。
赖永川看到杨山河,露出惭愧的神色:“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这来了!”
杨山河往城下看了一眼,只见箭矢嗖嗖从头顶飞过,我靠,这古代人打仗这样的啊,太刺激了!
赖永川随机喝令左右:“来人,把公子安全的送回去。”
一个浑身是伤的士兵跑过来嚎叫道:“将军,北门危险,刘千总请将军速速支援!”
杨山河道:“北门让我去支援吧。”
李虎和赖永川目瞪口呆,这小子是烧糊涂了吧。
杨山河看赖永川一脸鄙视样,不满地想:傻子一个,老子好歹也是看完了古今中外以少胜多战役的人。大声说道:“赖将军,你迅速派一百士兵给我,挑嗓门大的。李虎,你武艺高,迅速出城向我父亲求援。”
一个少年给主将下命令,让周围看着的士兵都啧啧称奇。想知道主帅怎么回复。
早上杨山河所说居然都已成真,赖永川在心里其实已经不敢小瞧这小孩。但是让他带人去支援北门,却无疑是脑洞奇开,让杨承恩知道,自己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李虎还在犹豫,杨山河朗声道:“李虎,城破了,大家都死翘翘了,你还想个屁啊想!”
似乎也只有这样了,李虎点点头。
赖永川看堂堂卫士长李虎居然听他调遣。也不管了,反正他也管不了这小少爷,死马当活马医,于是按他说的也拨了一百嗓门大的人,军队里别的兵没有,大嗓门的一抓一大把。
当然赖永川多留了个心眼,暗中吩咐几个士兵,只要情况不对,立刻将这小少爷绑回总兵府去。
城门一角,李虎放下绳子,很快被几个倭寇围住,他拼命冲杀出包围圈,抢得一匹快马扬长而去。
很快就有兵士报告给大帐内的松平元康。松平元康对着下首坐着的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说道:出城的肯定是给定海那边送信的,这个,就拜托信长君了。务必击杀,
中年男子点点头躬身道:“长老让信长跟随将军,就是随时听候将军吩咐。”
松平元康含笑赞许道:“好。那就让这些神州人看看望野老先生门人的风采吧。”
中年男人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