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彦安静的看着这个中年女人的侧脸，江水映射的微光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隐藏了她所有的情绪。在吴彦的目光中，女人慢慢的把烟放到了嘴边。

随着火星的亮起，女人发出了阵阵咳嗽。

“咳咳咳……”事情是从女人的咳嗽开始的，看样子她并不经常抽烟。她之所以会接过吴彦递过来的香烟，只是需要一种情绪的寄托罢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的家。”王明芳缓慢的说着，吴彦忽然觉得在这一刻，她表现出了一种似乎不属于她身份的那种难得修养，她的语气跟那种说话大大咧咧的城中村妇女不一样。

“我跟屈钟华离婚主要还是性格不合，他太直咯，太热心咯。连给女儿看病的钱他都要拿去帮个陌生人，考转正考了四五次都过不了。他本就没啥子文化，还这么一根筋这种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嘛。”王明芳说这个的时候眼中神色很是复杂，是抱怨又或是想念。

“没想到，屈钟华居然是这样的人。”吴彦沉默的点头，他也不想去深究屈钟华这样是对是错。

“离婚过后，我就认识了刘大勇。他也是离异家庭，有个儿子。所以，女儿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屈钟华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切就是孽债的开始。”说到这里，王明芳又抽了口烟，然后是咳嗽。

“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详细的说一下吗？”吴彦知道这才是重点，他希望王明芳可以把事情说得具体一点。

王明芳没有理会吴彦，继续说道：“刘大勇是公司职员，条件相比较还可以，两个娃儿也是同年级所以就干脆弄到一起上学。谁也想不到，刘大勇那个儿子就是个畜生！他居然帮那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强暴他妹妹！”

吴彦听闻瞪大了眼睛，直接放出了光遁：“握日！”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当中还有刘大勇的儿子参与。而且，刘大勇已经死了，那他这个儿子想必也应该遭了报应。

“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跟他结婚！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我对不起你啊！女儿！对不起你，钟华！”说道这里，王明芳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

可哭泣又能有什么用？它或许能抚平情绪，却不可能抚平伤痕。眼泪浸泡过的伤口，只会化脓，腐烂！

揭开伤疤很痛，很残忍，可有些事情，放在那里它就会过去？不，它不会就此放过你，你用一千层一万层粉都掩盖不了它！

吴彦没有去打扰王明芳，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而已。

王明芳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吴彦没有等多久她的哭声已经渐渐平息。

吴彦等着王明芳继续说，因为就现目前所拼凑出来的故事还不足以让这件事变成一个迷案。

“刘大勇跟他儿子遭了报应，一个死了，一个疯了。”王明芳抹了一把鼻涕又开口说道。

“刘大勇的儿子还活着！”吴彦觉得很意外，但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可不可以告诉我，刘大勇是怎么死的？”吴彦问道。

吴彦没想到的是王明芳居然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是因为，我收到了一张照片。”王明芳回忆说道：“照片里，他在屠宰场里就跟块肉一样绑了起来，那个时候他的四肢已经没有了。”

“你怎么知道是在屠宰场？”

“照片里能看到他被挂起来的地方，旁边也都挂着肉，一排一排的。”王明芳回答道：“那都是他的报应！是报应！他居然收了那些畜生的钱要私了，还说什么是为了我好，都是屁话！”

“你没有报警？”

“报警？我为什么要报警？那个时候，屈钟华，我女儿都死了，他儿子疯了，我为什么要报警？这都是他该受的！”王明芳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以给我看一下照片吗？”吴彦向王明芳索要照片，王明芳倒是很干脆的直接说加微信把照片传了过来。

然后趁吴彦看照片的时候，把自己手机上的照片删除了。吴彦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同时他明白了点什么。

“那对你女儿施暴的那几个凶手呢？”吴彦突然说道。

吴彦提到这个的时候，王明芳猛地愣了一下。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支支吾吾的像是要阻止语言。

吴彦冷笑了一下，没有再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算了，最后一个问题刘大勇的儿子叫什么，在哪个医院？”

王明芳表情如释重负说道：“叫刘昊天，在南郊的响锣山医院。你懂的，我是不会去管他的。”

“行了，你走吧。”吴彦说着，自顾的也转身走去。

他背对着王明芳，露出了一个苦笑。

“原来，她也是个自私的人。原本给刘大勇的钱，现在都到了她的手里。她还追查什么呢？”吴彦已经想明白了这点。

“所有人都死的死疯的疯，她肯定觉得把最后一点心结告诉了我，一切就会过去了。呵呵……人呐！”父亲失踪之后的公司是什么样子吴彦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看尽了人心冷漠的他对王明芳所做的一点也不意外。

“照片里，确实是屠宰场没错，看起来就是西郊屠宰场了。”吴彦把相片保存了起来，然后删掉了联系人王明芳。

没有丝毫的犹豫吴彦已经决定要去响锣山医院找刘昊天，他是最后的一块碎片。虽然刘昊天已经疯了，但吴彦还是抱有一些希望。

王明芳所说的这个响锣山医院吴彦也算熟悉，正确的叫法应该是响锣山精神卫生中心。是市里唯一的一个权威的精神卫生中心，派出所还有法院不少带人来做精神鉴定，这个吴彦还是听张弛给他说的。

再具体说就是，张弛推荐吴彦去那里做过治疗。吴彦去看过之后，服用过一段时间的抗抑郁药物。

由于是封闭式医院，吴彦现在想进去是不可能的。晚上七点之后，所有的病员区域都会上锁。除了医生跟安保没有人能随意进出病员区连陪护的病人家属都不可以，要找刘昊天更是不要想。

关于这点，吴彦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求助于张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