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的小姑娘是我吗?”
何三赧然一笑,点点头。
夏花嗔了他一眼,“哪有人这般摘棉花的?我那会儿子可是头一回采摘呢。”
何三摸了摸鼻头,呵呵笑着。
“何大哥,这幅画能送给我吗?”夏花道。
“自然。”何三道。
夏花笑嘻嘻将画拿在手里,又选了一幅山水图,出了屋子,而后将画给了曹怀诚,想着他事忙,也没留他,和何三一同送他到了大门口。
“何大哥,你去忙,我先回房了。”夏花道。
何三点头。
夏花一回房后,就取出那幅画,欣赏起来。那时候,她顾着采摘棉花,没顾及何三,只当他采生,怎么也料不到他画中的人是自己。当时她一副野丫头的模样,在何三笔下摇身一变成了凡间的精灵,身上似披上了金光,她瞧着瞧着,竟觉着她采摘的不是棉花,是光,是冀……
她摇摇头,这是怎么了,真是越想越多,难怪世人都说所谓意境深远不过是人们胡思乱想。
夏花看了会儿子,将画收起来,放入箱笼,而后叫了小慧,去库房找了几块布头。
“少奶奶,这是要做什么?”小慧瞧着夏花挑的是缎子,估计是做帕子,可色彩又不像。
“香囊。”夏花些微不自在。
小慧一笑乐了,忙去取了针线簸箕。
“少奶奶,你打算上面绣什么?”小慧道。
“嗯,我还没想呢,你瞧你,这也值得高兴?”夏花道。
“当然,小慧最大的心愿就是少奶奶和少爷和和美美过一辈子。”小慧道。
夏花微怔,一辈子?
“别胡说,这些话在屋里说说就算了。”
“我省得。”小慧道。
夏花瞧着小慧,叹了口气,是她给耽误了,若是何府没抄,这会儿子估计都出阁了,现下她手边又无合适的人选,哎。
“少奶奶,我说错话了?”小慧道。
夏花摇摇头,“小慧,是我不好,将你的大事误了。”
小慧一愣,随即回神,小脸泛红,“这和少奶奶无关,当日我青叶姐姐出阁,我就说了,要一直跟着您的。”
“傻丫头,先时我就说了,即便出阁了,你还是可以回来呀。”夏花道。
一语未了,周大贵有事求见。
“进来,大贵。”夏花道。
“少奶奶安。三老爷买了一处三进的宅子,就在羽化巷,离原先的府上不远,四姑奶奶今儿回了一趟,出来时面色不好。小曾氏好像过得不大好,说是娘家嫂子不待见。”周大贵道。
“嗯,这两处不必格外留意了。”夏花道。
周大贵应诺,走时无意瞥了小慧一眼,夏花正巧瞧见,视线移向小慧,见其微低着头,耳朵似乎有些泛红,不禁琢磨开来,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人都走了,还低着头作甚?”耳边忽地传来夏花的声音,小慧蓦地抬头,眼神慌乱。
“少奶奶,你说什么呢。”
“小慧,你觉得大贵这人如何?”夏花道。
“他这人最是厚脸皮,见了谁都是姐姐妹妹,油嘴滑舌,真真讨厌。”小慧狠狠道。
“哦?大贵原是这样的人,真是看不出,我瞧他行事不错,也到了说亲的年岁,他也跟着我一段时日,正打算给他说一门亲事呢。”夏花随意道。
“少奶奶有了看中的姑娘?”小慧道。
夏花见她语气多了一丝焦急,不似平日沉稳,嘴角上扬。
“嗯,倒是有一个,不过听你说来,我有些不敢将那姑娘说给他了。”夏花道。
“可不是,谁跟了他,谁倒霉。”小慧道。
夏花见她说的格外认真,语气却明显一松,看来这小妮子还未开窍,若是真的,那倒不急,都在一处,只是打铁趁热,她加把火就是了。
“话这么说,偏有的姑娘喜大贵这般,能言善道,又机灵。”夏花道。
“那姑娘又不是傻子。”小慧显然没有底气,因她想起素心似乎就喜和他顽笑。
聊着聊着,香囊裁剪好了,何三也回来了,她忙丢进簸箕,胡乱一通,让小慧收起,自个儿斟了一杯茶递给何三。
“对了,阿花,明日我去府城一趟,不出意外,殿试的结果就到了。”何三道。
是了,曹怀礼如今未归府城,定是在等待殿试结果。
“嗯呐。”夏花道。
翌日一早,何三去了府城。
夏花用过早饭,去外面瞧了瞧酒窖的修缮,一刻钟后往上房去了。
自三老爷那事起,老太太精神气明显不如以前,毕竟是亲生的儿子,无论好歹,终是心疼。老二又一蹶不振,瞧着他的半边白发,鼻子泛酸。
夏花来时,许氏已陪着闲话了会儿子。
“阿花,快来,我正给老太太报喜呢,你大嫂有了,三个月。”许氏笑道。
夏花一听,也是高兴,忙道恭喜。
“你大嫂进门好几年了,先时在府上那样的富贵日子,偏没有,现下却有了。”许氏道。
“这样好,出生贫苦,耐得住性子,以免日后张狂。”老太太道。
许氏也道好。
过了会儿子,四太太、五太太来了,又是一番恭喜,气氛倒是融洽。
老太太不禁感慨,先时在府上,几个妯娌面上虽无龌蹉,但也淡淡的,除开过年过节,平常日子很少如今这般平心静气,有说有笑地叙话。
夏花回院后,让梁妈妈来了一趟,将林氏怀孕说了,嘱咐几句,让她照看着饮食。
“少奶奶,咱们要不要备几样针线?”小慧道。
“我倒是给忘了,行,布匹都在库房,你挑几样,缝些帽子小衣,白芷和杜若针线好,就让她俩个来。”夏花道。
“是,少奶奶,我这就去。”小慧道。
夏花见还有会儿子到晌午,继续绣香囊了。她的绣艺,也不是真的平平,只是绣活儿于她而言太过细致,她委实静不下来,手上功夫本就是熟能生巧,一年半载不拿针,自然越发生疏,渐渐地就不会了。
这会儿子,她也没完全沉下心,只是想着一个大男人的香囊上面绣着这般可爱的图案,不被笑话才怪,想着这些,反倒将那点子不耐给忘了,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她不自知罢了。
小慧来过两回,在门口瞧见自家姑娘眉眼含笑,一心针绣,便悄悄退下了。
落日时分,何三满是笑意地回来了,夏花见此,心下一定,等着其说结果。
“表哥中了二甲,齐公子三甲,现下就等着明日的朝考。下晌,便得了消息,时辰尚早,便去了夏府,父亲没在府上,给母亲说了。”何三道。
“这真是太好了,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不知有多高兴呢,对了,六妹那里得了消息没?”夏花道。
“齐家那里我让何书去的,六妹当还不知,我径直回屋的。”何三道。
“嗯呐,我就去告诉六妹,你去上房给祖父祖母说说。”夏花道。
两人一同出屋,分开报喜去了。
这厢,四太太见夏花来了,约莫是寻何曼薇,满是笑意地请进来,欲出去,只听夏花道:“四婶,你坐,我是来给您和六妹道喜的。”
四太太、何曼薇相视一看,稍作沉吟,便回味过来,恐平白高兴,齐齐看向夏花,心下忐忑不已。
“看来四婶和六妹都想到了,不错,齐家公子中了三甲,现下只等朝考,过不了几日就回府城了。”夏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