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既是高兴又是烦忧,少不得有些年见不到了,好在跟前还有何五。何曼薇三日回门,脸色红润,眸含娇羞,一看就知她过的不错,自此四太太一心放在儿子身上,唯在心底牵挂。
何曼薇走时,郑重向夏花行了礼,她有今日,多亏面前的嫂子,日后又不得常见,心下不舍。
何曼薇亲事一过,也就到了六月,葡萄还有一两月成熟,众人便忙着这块儿。四老爷、五老爷一行人分别去了府城近郊的县城,准备直接从种植葡萄的人家采买,如此更为新鲜,减少损耗。大老爷带着何管事等负责采买府城集市的葡萄,何三、夏花留在田庄安排。
“何大哥,人雇齐了吗?”夏花道。
“差不多了,都是田庄附近村子里的。对了,阿花,父亲今儿问我家里有没有用得上他的。”何三道。
“哦?看来父亲缓过来了,这就好。”夏花道。
“是呀,总会好的。歇着吧,不早了。”何三道。
夏花没作声,似有话说。
“怎么了?有事?”何三关切道。
“那个,你平日佩戴香囊吗?”夏花支支吾吾。
何三一愣,似有所悟,道:“不曾,不过荷包倒是有的,先时绣楼买的。”
夏花抿嘴一笑,心道,我又没问你打哪儿来的,干嘛巴巴地来一句。她略一犹豫,从衣袖里取出香囊,道:“我闲来无事,心血来潮,绣了一个香囊,何大哥,你要不要拿去?”
“给我的?”何三惊愕。
“嗯呐,只是这图案似乎不大适合你。”夏花道。
何三回神,当即接过,恐夏花反悔,“合适,最是合适不过,这小猫多可爱。”
“真的?你也觉得小猫咪可爱?这只小猫叫凯蒂。”夏花笑道。
“嗯,我晓得,几年前,我在夏记绣庄见过。”何三想着这些时日偶尔见她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做这个。
夏花见他盯着自己,忙钻进被窝,催促何三讲故事,本来这个香囊早就能好的,只因礼哥哥高中、六妹出阁陆续前来,给耽搁了,拖拖拉拉足足花了两月功夫。
何三于另一头的外侧躺下,将香囊放在枕头旁边,摸了摸身上的里衣,无声地笑了,灿烂无比,像夜间盛开的昙花
......
日子一天天过去,逐渐进入盛夏,酒坊已经完工,酿酒的木桶、肉桂、香料等其他工具和原料准备就绪,就等葡萄回来。
何家四处采买葡萄,十分低调,然因量大,依然引起了他人注意,议论纷纷。
这厢,葡萄陆续到了田庄,因天气炎热,葡萄不易久放,何家从上到下,都加入进来。夏花、何三不敢有一丝马虎,从葡萄颗粒的选取、瘪珠、浸泡、清洗、晾干、捣碎、发酵、压榨、加料……到最后的陈酿,全程都是亲自盯着。一月后,第一批葡萄开始陈酿。众人不敢懈怠,紧接着第二批、第三批、似流水线般,酒坊每日都有上百人劳作,脚不沾地,井然有序。
何家老小从未像现下这般凡是亲历亲为,每晚倒头就睡,一觉天亮,累是累了,然都乐在其中,就连老太爷、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二老爷似乎也忘记了过去那些事。
这段时日,几个孙子长进不少,何五、何六跟着何三尤胜,老太爷颇为满意,小的一辈总归要长大,像父辈一般独挡一面。
整个夏天和秋天就过去了,酒坊暂时恢复了平静。夏花伸了伸胳膊,终算告一段落。四个酒窖基本装满,心底的满足不无以言表。大部分红酒,她打算陈酿两年,小部分陈酿三年,余下的六个月到一年不等。虽说已进入了陈酿,依然马虎不得,现下更是关键时期,酒窖的温度和湿度,添桶,搅拌……等一系列工序,当然,还需要定期品尝,以防霉味等异味,同时预知葡萄酒何时成熟。
“阿花,今年咱家大肆采买葡萄,估计有心人都看着,不知明年还能不能买到这么多。”何三道。
“何大哥虑的是,明年会有一小部分红酒成熟,我们只需将这部分补上就行,如此需要的葡萄也就不多。”夏花道。
“倘若明年卖的好呢?后年不愁,两年一熟的尚多,再是后年怎么办?”何三道。
夏花一愣,是了,她惯性思维,以为先时反响不大,总是要经历一段时日,可万一呢?
“对,对,还是何大哥思虑周全,只是如若这样,唯有自个儿种,葡萄籽倒是留了许多,明年初春当是能成苗,即使不成,也可以去他处买些,移摘便是。可买地又是一笔花销。”夏花道。
“原本咱们就打算买,只是待红酒卖了再说,不过现下可以先行少买些,如此即使明年买的葡萄少了,自个儿有总是好的。”何三道。
“也行,那你给叔伯商议商议,若是他们委实不愿出银子,咱俩给吧,不过田地就是我俩的。”夏花道。
何三听着她说“我俩”,心下一动,先时夏花也不是没说过“我们,我俩。”,可这会儿子听着,不知为何,竟觉格外动听。
“那我俩买下就是?”
“这不大好吧,现下大家合伙做生意,怎样也要过问合伙人的意见。”夏花道。
“呵呵。”何三赧然一笑,去找大老爷等说事。
三位老爷听闻,都愿出银子,一来这些日子亲力亲为对酒坊有了感情,二来夏花酿酒独特,以他们多来的经见,隐约觉得日后大有出路。
现下的田地一亩约莫十两到十二两,两顷一百亩,至少需要一千两。何三和夏花出了六百两,余下的四百两由三房按照先时比例分配。
此事一定,大老爷、四老爷去打探田地情形,二老爷、五老爷负责雇人,夏花、何三留下照看酒坊。
是夜,故事完了,两人都未有睡意,何三不禁想起酒坊还未有名字,便道:“阿花,你说咱们酒坊叫什么名字好?”
“要不,你请祖父起一个。”夏花道。
“也行,我明儿问问去。”何三道。
“何大哥,你觉得大贵这人如何?我不是说他做事,而是别的。”夏花道。
“别的?别的什么?”何三茫然。
“比如,你说他和小慧两人咋样?”夏花道。
“你是说将他俩配在一处?”何三道。
“嗯呐。”夏花道。
“大贵这些日子忙前忙后,人活泛,又机灵,行事越发稳妥,和小慧倒是相配,他俩又是你的陪嫁,你做主办了就是。”何三道。
“这可不行,哪能胡乱拉拢,一辈子的事呢,必定问过两人方可。”夏花道。
何三一听,倒没说什么,何家儿女婚姻也是要问过本人的,只是想到他和夏花,不知为何,上头就赐婚了,或许是月老吃醉,随意牵了两根红线,正巧是他和夏花,这不就碰在一处了。
“何大哥?想什么呢?”夏花见他没支声。
“哦,胡思乱想,不早了,睡吧。”何三道。
“好。”夏花说着闭上了眼睛,一夜好眠。
翌日,用过早饭,夏花带着周大贵往酒坊去了。
何三从上房出来后,也去了酒坊,将祖父的意思说了。
“祖父让我起名?”夏花道。
何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