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看看规则规章之书。”安莎亚丽最终,在老鼠的踪迹藏在一片迷雾中时,将目光放到了窃贼的目标上,也即是规则规章之书上。她认为,恐怕这本象征意义上的书籍,或许会带给她一些灵感或线索,至不济,也要弄清楚,这本书籍和所谓的誓约之书,两者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样的联系?那些老鼠们又是通过哪些方法来知道了两者之间的联系?是因为内鬼?还是他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报?
一连串的疑问在安莎亚丽的思维里不断的闪现,她隐隐约预感到,弄清楚这些,对异类裁判所机构很重要!
“请跟我来。”福尔科玛恭敬的道。脸上没有什么疑惑的神情,在旁边全程旁观了这一切的他,早就明白,无论这一次来的是哪一位裁判长,检查一下规则规章之书,都将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此时此刻安莎亚丽裁判长提出的要求,福尔科玛并未觉得有任何异常。
阿兰国首都。
某个酒店的附近,一群首都常见的灰鸽,并排栖息在周围的路灯上。其中一只灰鸽,正眯缝着自己的眼睛,看着宽阔街道对面的一幢黑黝黝的房子。
在夜色下,昏黄炽亮的灯光轻轻飘起了一点点雾气,雾气内,一队队穿着黑色风衣,带着面具,浑身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的人,正悄无声息而又默契的潜入进了灰鸽盯着的那一幢黑黝黝的房子。大约过去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潜入进去的黑色风衣人纷纷退了出来,最后面的那位还礼貌的关上了门,小心的将自己和自己伙伴们留下的踪迹给清扫消除。
其中带队的,是一位有着长头发的刺青面具人,在离开时,他的目光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向着灰鸽这边扫了过来,然后他只看到一群栖息着灰鸽。联想到自己刚才一瞬间感受到的某种极其轻微的窥视感,他有些拿捏不定。
但最终他也没有下达什么命令,就如他们来时一样,悄悄的将身影重新藏进了升起的雾气中。等到他们进入雾气的身影彻底看不见后的十分钟,之前浓郁起来的雾气,又突然变得稀薄了起来,周围之前被掩在雾气中的建筑、景色、包括远处的一切,也都重新恢复了正常。
白雾,黑风衣,是异类裁判所机构的执行者小队。
几只灰鸽扑棱棱的飞起,消失在夜空。
阿兰国首都的边缘,某幢民居内。
一只灰鸽扑棱着翅膀自天空划过,一根羽毛飘飘的落下。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黑暗中慢慢的走出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那根慢慢飘落的灰色羽毛,等到它降落到某个高度后,右手伸手一捏,就将它抓在了手心,然后将它夹在了左手捧着的一本打开的书籍内。
“灰鸽来了信息?”
一个魅惑的女声突兀的在魁梧男子的背后响起,而与此同时,夜色下的黑暗里像是陡然挤出来了一个人,一个身姿高挑,看不清脸的女人出现在了男子的身后,魁梧男子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出现一样,并未展露出惊讶的神色,甚至连转身的动作都没有。
“异类裁判所机构的执行者小队突袭了阿斯兰的家,看来他失败了。”魁梧男子说道,声音浑厚低沉,像是雄狮的低音。
“我早就说过,仅凭阿斯兰一个根本不靠谱。哪怕他是地下世界名气极大的异人窃贼。那可是异类裁判所机构,那个当年无情清扫了地下异人圈子的怪物领地!”女声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痛恨,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唯有见到过当年那个怪物的实力,才知道他带给地下异人世界的阴影究竟有多大!三十年里,不是没有地下世界的异人想要挣脱笼罩在上空的那层阴影,但一个又一个的失败,用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了那些挣扎者铁一般残酷的事实。
而他们这些曾经见到过那个怪物出手,且还活下来的少数者,这三十年来更是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的踪迹,冷眼看着一些人用生命去挑衅那头正在壮年的雄狮。他们这些少数人,被那个怪物称之为老鼠,而这个称谓,也被怪物统辖的异类裁判所机构的所有成员所复刻。
无论一些人对他们的观感如何,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们只会蛰伏。除非那个怪物出了意外,否则他们绝不会轻易现身,将自己重新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下。因为一旦暴露,恐怕就很难再和三十年前那样运气好逃离了。
当然,他们也不会在暗地里什么都不做,这三十年来异类裁判所机构所受到的各种袭击,以及大多数棘手的事件,背后几乎都有他们的影子,以及他们暗中的推波助澜。只是他们善于隐藏自己,手尾清理的极好,所以往往异类裁判所机构根本无法发现他们的存在。哪怕是异类裁判所机构的高层,也只是隐隐约的知晓他们的存在,但往往刚刚有一点他们的线索,这点线索很快便会被中断,然后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无法再追查下去。
所以异类裁判所机构的知情高层将他们称为老鼠,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家军团长。而这一次的偷窃事件,恐怕是这三十年里线索最多最明显的一次了。明显的甚至让安莎亚丽等老牌裁判长心里生出了疑虑,认为如此仓促而不谨慎的行为,不像是老鼠们的行事风格。
“但他用自由帮我们确定了一件事,誓约之书确实存在。”魁梧男子道。
“那本规则规章之书?”女性撇了撇嘴。
“当然不,你并未参加上次的会议,所以很多细节你都不清楚。是收藏室另外一本书里的其中一页!或者说空白的一页。”魁梧男子解释道。
半个身子藏在黑暗里的女人有些不解:“你真的相信会有誓约之书这种宝物存在?我可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宝物流传下来。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以它的作用,肯定是目前最顶级的一批宝物,而这样,它必然会在历史上留有痕迹,我们也绝不可能对它毫无了解。
如果它不存在,甚至是效果没有想的那么强大,那我们这一次暴露,可就冒了极大的风险,甚至有可能在未来几年内被对方抓住脚印,一点一点顺藤摸瓜的找出来。这值得吗?”
“当然值得。灰鸽的预感能力还是值得相信的。这些年我们能够隐藏的好好的不被发现,且每一次要被抓住时都及时的切断了线索,不就是因为灰鸽的存在吗?如果他的预感能力不值得信任,那我们现在呆的地方,应该是那座暗无天日的黑牢。”魁梧男子的语气平静的回答道。
“至于说阿斯兰?”说着,魁梧男子转过身,黑色碎发下的眼睛看着身后身材玲珑高挑的女人,“他对我们知道的并不算多,哪怕泄露出去也没什么,只是一些过时的老情报而已,如果能够让异类裁判所机构的那些鬣狗们相信,对我们也不是一件坏事。”
“我指的是冒险!”女人哼了一声。
“这是必须的。灰鸽这么做,肯定有必须这么做的原因。”魁梧男子的言语里对名为灰鸽的神秘异人相信异常。他们跟着那个怪物将自己组织的名称叫做老鼠,并非是灰心丧气,而是一种时时刻刻提醒他们的记恨。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杀死那个男人,或者摧毁那个男人一手拉到巅峰的异类裁判所机构。
在异类裁判所机构已成大势,且将清扫后不成气候的地下异人世界压制的喘息不过来的年代,想要摧毁这种庞然大物当然不现实,甚至连对抗都是一种奢望。但他们这些老鼠能够隔段时间就能与对方有来有回的进行一番隔空对抗,依靠的就是灰鸽的异力!而灰鸽也在这三十年里,用自己的一次次精神预感,来加深了这种信任。
魁梧男子不敢说必死的局面灰鸽让自己上,自己就会义无反顾的上,但如果说是他说别无他路,只能死中求生的话,那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的迎难而上,哪怕可能身死。
“随你们吧。”女人嘀咕了两声。
他们的组织说严密也严密,但说宽松,却也宽松。每一次动作之前,都会有灰鸽用各种方式进行联系,而他们无论藏到那里,灰鸽总是能够找到他们,且给他们送上信息。组织内活跃的成员不算多,不少都是十年才冒头一次的潜水党,组织内每一次的大动作和重大会议,也不是任何成员都会参与的。除非是强制。
他们并不聚集,分散在全国各地,甚至有几名成员的足迹在世界各地,隐姓埋名的重新生活。所以抓到一个人,一只老鼠,对他们这个组织并不能造成真正无法弥补的伤害,除非被抓的那只老鼠是灰鸽这样的重要成员,又或是魁梧男子这种知道更多重要信息的活跃者。
异类裁判所机构最大的愿望,就是抓住一个老鼠组织的重要成员,其中当然是神秘之极的灰鸽者。然而灰鸽者的预感能力,让想要抓住对方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有几次他们这边往往是刚刚做好准备,目标就已经金蝉脱壳,脱身离去。甚至连带接下来追寻的线索都被顺带清理一空。
“我知道强制召集让你不满,但灰鸽的预感,告诉我们这一次,谁获得了誓约之书,谁就能实力大涨!如果说让那个怪物先找到了誓约之书,那即便有灰鸽,我们在未来几年也都准备好后事,一个个的等着对方迟到了三十年的杀戮吧。或许能够反抗一下,打掉对方一两颗门牙什么的。”魁梧男子一本正经的说着恐怖的笑话。他对面女人的脸色看不清楚,但高挑的身躯却是猛地颤动了一下。仅仅想一下那个本就是怪物的人还要继续变强,她的内心就充斥了无尽的绝望。
她直到魁梧男子说的是真的,所以哪怕她此刻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都咬牙平息了下来:“那你们这么做,不是打草惊蛇,让对方意识到誓约之书的存在了吗?你们这是硬生生的帮了他的大忙啊!”
“你以为我们不引爆这个消息,那个怪物就永远不知道誓约之书的存在了吗?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这么孤注一掷?真的只是因为灰鸽的预感?他预感的,是某件宝物可以给我们带来辉煌。而真正让我们下定决心的,是由候鸟传递回来的一个消息。”魁梧男子面对女人的质问,冷哼了一声。
“什么消息?”女人知道候鸟是谁,她在二十多年前,在一次组织会议上隐隐约知道了对方去了海对岸的某个国家。他至今为止,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有再在组织内露过面了。如果不是组织没有开除他,女人都以为对方死在了异国他乡。毕竟以对方的人种去海对岸,混对面的异人圈子,那可真是太难了。虽然对方早期还和组织有联系时,听说他在海对岸混的挺不错的。
“海对岸海湖国的官方异人组织守夜者,已经搜集到了几张空白的誓约之书。而誓约之书的效果,也确实经过了证明。甚至他们还发现了誓约之书并非具备单一的某种效用,其中可以用于提升个人实力,也有的可以用来提升某个集体的实力。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加上灰鸽的预感,确定阿兰国也有誓约之书的一部分后,我们才会大动干戈。
这些消息我们都能够知道,那么过不了多久,异类裁判所机构的谍报机构自然也能知晓。无非是时间的早晚问题而已。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这次行动仓促间有些粗糙。”魁梧男子耐着性子给强制召集来,各种信息知道的并不多的女人解释了一次。
“行动不是失败了吗?”女人哼了一声。
“谁说失败了呢?告诉阿斯兰一个假消息,暗地里帮他潜入,这其中需要付出多少代价?等着吧,很快,我们要的东西就能到我们手里了。”魁梧男子笑了笑。整个人走进黑暗里消失不见。女人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整个人也如来时那般,重新被挤塞回了黑暗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