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的秋季还保留着夏日的一些暖意,树上的叶子也不是全黄,但绿叶依然哗哗下落,地上青黄交错,看不清路的轮廓。
“侯爷考究学问是小儿的福气。”爨习摸不透,但只能答应,“南安,你还不上前受教。”
“那里那么多规矩。”刘循挥手让爨成就站在那,问道:“南安可知《左转中唇亡齿寒?”
爨氏的藏书虽不及中原家族,但在益州来说,却是丰厚,自收藏有《左转。爨成卸下防备,答道:“《左转里有两处记载,‘僖公五年’记载:‘谚所谓铺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共虞、虢之谓也。’在‘哀公年’也有记载:夫鲁,齐晋之齿,唇亡齿寒,君所知也。’两处典故是这样……”爨成,学问扎实,把唇亡齿寒说了个通透。
刘循点点头,“不错。”然后对爨习说道:“爨老,如果成都失去益州的控制权,你爨氏还能平安的生存下去吗?”
爨成低头沉思,这时也回过味来,觉得刘循说得有道理,他一心只为家族和父亲考虑,放下心中那点怨念,劝道:“父亲,侯爷说得有点道理。”
爨习心中叹了口气,也不搭理身后的爨成,反问道:“你刘氏灭了雍闿后,照晋献公是否?”
爨成听完,也觉得有这个可能,闭上了劝说的嘴。
“我刘氏掌益州多年,可有灭杀世家之事。”刘循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父亲柔弱宽厚的好处,“何况,这天下是我大汉的天下,这江山是我刘氏的江山,你爨氏是大汉人,不是雍闿那样的叛贼,亦不是虞、虢他国人。”
爨习低头想了一下,好像真如刘循说得那样,前些年,赵氏发动益州最大的一次叛乱,刘璋也只是除首恶赵韪,并没有乱开杀戒。
适时的,阎圃拿出雍闿兵力情报,建伶县南60里的连然城中居然有2000驻军防备于他。
“而雍闿则不同,你爨氏实力不弱于他,等他站稳脚跟,他会放过你们吗?”刘循继续劝说:“等他得胜归来,在连然城合兵一处南下,你爨氏只怕会成为历史。”
爨习抓住他的那根拐杖低头摩挲一阵,突然把拐杖往手中一拍,问道:“依侯爷之见,该当如何?”
“叮咚,真主自行解锁技能‘说客’,当劝说人时,智力加2。”紫殿的声音在脑中想起。
想不到还能解锁技能,刘循来不及深究,问道:“爨氏现在有多少部曲?”
“三千。”
刘循倒吸一口气,这还只是爨氏本家的部曲,如果包括依附的小家族,怕是有五六千人马。他面不改色,“好,先下手为强,我牵制滇池城的蛮军,爨老你快速集结部曲,攻下连然城。”
刘循手指沾起茶水,在案桌上把附近地形图比划出来,继续说道:“滇池城破前封锁往西的一切通道,让雍闿不知情况,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会贸然救援,连然城破后,三日后,你我合兵一处,共击滇池。”
四周的人听得火热,尤其是小祝融,虽读过几本汉书,知道汉军将领能运筹帷幄,不像他们族人只知道死脑筋冲杀,但现在亲眼所见,举手投足间攻一城,灭全军的谋略,才知道汉蛮之间的差异。
“那事成之后……”爨习答应下来,在他得知连然城有守军那一刻,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灭了这股军队,在叛乱发生伊始,他已把部曲重点布防在滇池一侧,防备雍闿,而他的北面完全空虚,也没有那么多兵力布防,只有趁滇池蛮军被牵制,把危险抹杀掉,他才能安心,当然,他现在可以谋求更大的战果。
“叛乱结束后,论功行赏,但以论破城之功、杀主恶之劳,一郡太守有之。”刘循适时许诺,他也需要世家来牵制自己的老丈人,不能让一家独大。
“那就多谢侯爷了。”能有太守之位,他爨氏也能与蜀中、中原世家掰掰手腕了,爨氏二人不由笑了起来。
刘循看着爨习松树皮下的笑容,淡淡一笑,轻启嘴唇,说道:“我有个条件。”
“但说无妨。”爨习顿时紧张起来。
“这次去攻连然城,李恢,李德昂必为主帅。”
爨习眉头一皱,还没回答,就听身后一声大吼:“凭什么。”爨成怒火、嫉火一并涌上脑海,跨过自己的父亲,怒瞪着刘循。
“砰”刘循手掌下的案桌炸裂,眼中杀气逼人,91的武力压制一出,爨成瞬间感觉身上一凉,有些害怕得别过头去。
爨习抡起拐杖打在爨成的腿上,爨成吃疼,单膝跪地,咬牙切齿,爨习命令道:“还嫌丢人不够,给为父退下。”
爨成看着发怒的父亲,也不敢看刘循那边,低着头乖乖退下。
“还请侯爷息怒,小儿不懂事。”爨习暗想,看来传闻刘家小子武力过人是真的,继续说道:“德昂是我后辈,而且能力出众,我也有意让他为主帅。”他只有无奈答应,但也不在意,他的部曲不是任何人都能指挥得了得。
刘循见状,收回气势,“如此最好。”接着回头对下首的李恢说道:“德昂,关键一战就靠你了。”
李恢想不到刘循如此看重自己,说道:“定不负所托。”接着向爨习行了个晚辈礼,“谢姑父信任。”
刘循点点头,说道:“爨老,事情安排妥当,几时发兵。”
“需要两日集结部曲,然后立刻率兵出征。”爨习也不含糊,既然定下来,那么久全力以赴。
“好,两日后本侯攻打滇池,呼应你方”刘循等人起身告辞。
爨习知道各有军务,也不客气留人,各自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