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车轮不会停下，穷一人之力也未必能让其改变方向，南中叛乱只是历史上的沧海一粟，挡不住大势，雍闿依然没有攻破不韦郡所，甚至在进入永昌后举步维艰，五官掾功曹吕凯与府丞王伉封闭全境抗击雍闿，南中本就道路阻塞，永昌郡更是在最为偏远的西部，道路难行，只有一条东出之路，但在雍闿来之前，道路已被吕凯破坏，坚壁清野，让雍闿行得艰难，粮草供应不上，只能缓缓前行，但依然被挡在了博南山下。

博南山下有一博南城，依山而建，傍水而修，虽不壮观，但胜在墙高门重，吕凯亲自坐镇指挥，龟缩在城内，雍闿不得寸进。翻山直接攻不韦城，可山还没翻过，就被吕凯在城中擂鼓惊得不敢前行，生怕被短了后路。直到粮食不续，后方来报刘循攻入，权衡利弊之下，撤军回滇，以救老巢。

滇池已定，益州各县纷纷投降，刘循的战略已成，但雍闿不除，如鲠在喉，也为防爨氏作怪，休整几日后，刘循留下张卫、董和守滇池，抽调俞元城中的孟达部，加上东州兵士和蛮人共七千兵马，爨氏也不敢造次，主动交出了城池，合兵一处共万人等待着雍闿的到来。

虽说刘循提醒过李恢，攻连然城时封锁往西的一切通道，但爨氏的部曲终究没有正规军的执行力，依然有叛军西逃，而正快马加鞭往滇池进军的雍闿最终还是知道了连然被攻破的消息，气得他当场吐血，势必要血洗爨氏，他担心最后的大本营滇池的安危，更是放弃了本就少的休息时间，日夜兼程拼命往回赶，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当看到连然城的挂的不是“爨”字旗而是“刘”字旗时，他顿时面如死灰，顿时又吐出一口血，只觉一阵头晕，在马上摇摇欲坠，身边的亲卫见状，赶紧上前扶他下马休息。

雍闿军兵临城下，刘循在城内早已看得真切，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派兵在半路设伏和打他个立足未稳，但这样也有些许风险，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已到失败边缘的人不知道会发什么疯，他城池在手，占尽天时地利，不想再冒险，稳扎稳打才是王道。

秋日的黄昏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黄的贵气，可能刘循觉得在这样的光景下血洒满地不合时宜，于是在雍闿安营扎寨好后，打开城门，一队蛮人士兵走了出来，领头的是董荼那。

雍闿之所以能成功夺取南中的权利，除了自身威望和实力硬，离不开蛮人的支持，蛮人的士兵占了他军队的一半，而这次攻打永昌，他带去了一半的蛮人，但都是一些小首领，他的如意算盘是控制住这支蛮人队伍，虽说让他成功了，但依然没有攻破永昌郡治，一个常吃败仗的将军，又怎么可能真正收服他的士兵。

董荼那这一次出城只有一个目的，劝降雍闿军中的蛮人，就算不能劝降，让他们心生隔阂也好。

雍闿军见董荼那出城，早早戒备起来，明显知道他们的第二洞主已经投降了。

“族人们，见到英明神武帅气的本洞主，还不放下武器出来迎接。”董荼那粗大的嗓门配上刘循用牛皮为主材制作而成的大喇叭，简直要震撼全场。

雍闿在得知城中出来一队人后，也顾不上身体的虚弱，脸上带着些许希望的笑容来到箭楼上，还看不真切，就听到董荼那那恶心的声音，当场吼道：“董荼那，你依然还是爱放狗屁。”

董荼那用手掌挡住照在脸上的落日余晖，眯着眼看见是雍闿，诧异说道：“原来是雍家主，我叫我的族人出来迎接，又不叫你，你站那么高嚷嚷什么？莫不是想投降不成。”

董荼那本想打击敌军的士气才如此说，想不到歪打正着，正中雍闿的心事。眼下的局势，雍闿也知道除非有奇迹发生，失败是早晚的事，他又不想北上依附有异心的高定，南下的话，粮草又供应不上，他想用投降来保住他一部分权势，但在众将士面前，决不能表现出来，以免军心涣散。

“放你的狗屁，本太守死战到底，誓不投降。”

“不投降就好，我们的老大鱼腹侯说了，只接受我们族人的投降，本洞主还生怕你要投降，让我为难。”董荼那并不是无的放肆，在出发前，刘循给他的任务就只要招降蛮人，他多嘴问了一句那其他人呢，刘循只是冷笑，突出一个“杀”字，当时刘循那肃杀的表情，现在想想，还让他一阵哆嗦。

雍闿听到这话，只感觉到失望、愤怒、憋屈，让他脸一阵红烫，“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左右护卫一把抱住他。

董荼那见此时机，不忘打击道：“雍家主，你这是闹那出，难道是最近山珍海味吃多了，大补过剩，需要吐几口血来缓和一下不成。”

“董荼那，你欺人太甚，还想离间我军，简直是痴人说梦，限你即刻离开，不然大军出营，斩你于此。”雍闿说完这话已是气喘吁吁，额头汗珠一滴滴落下。

“族人们，听着，鱼腹侯已经谅解我们，只要投降，既往不咎，可以自由回家，当兵杀敌后还能与汉人一样封官进爵，你们看城上的我族旗帜，本洞主虽然浑，但绝不会欺骗族人，你们出来投降吧！”蛮人在汉人中没有地位，汉人统治者也不允许其有图腾旗帜，在雍闿军中，只有汉人队伍有各部旗帜。

董荼那的话让营中的蛮人互相议论起来，雍闿看见这一幕，大急，吼道：“莫要听他一派胡言，他是要用你们的人头换他自己的荣华富贵，前军出营，杀！”

营门打开，董荼那见状，抛下一句“族人们，相信我，相信那面旗。”后，骑着马带着队伍掉头就跑。

雍闿见状，吐出一口浊气，眼露凶光看着底下的蛮人，回到了自己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