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深秋的寒气越发的重了,细碎的雨水在半空之中垂下。渐渐地交织成一场秋夜的奏鸣曲。虫子的叫声渐渐地变得低沉,变得凄凉,很快这里就只剩下倾盆的雨声了。
撑着脑袋,吃着被人摆放在桌上的属于深秋的水果,郑真秀时不时隔着窗户望向那一直绵延到现在的雨水,目光有些深沉。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想了一想,决心今天还是尽量不出门了。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哪怕是小感冒都是可能会死人的。直到这时,他才有些后悔,以前怎么就没学着怎么治病呢?现在也就是知道讲卫生可以少得一点病,酒精消毒是可以治外伤的,被病毒病菌什么的感染了会发烧生病什么的,然后他还知道些什么呢?哦,还有一些基础的生物知识。
作为刚刚高中毕业的他,现在到还是记得什么做杂交优势,什么叫遗传规律,什么叫做生物工程。他也很清楚怎么选育优良品种。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那些农作物的生长周期都太长了,长得他就不想去回想任何生物知识。他首先要做的是自救,这样一做就是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事,他根本就不敢想。
不过……眯着眼睛,郑真秀又大大咬了一口的梨。豌豆的杂交实验倒是可以先做一做。小皇帝年龄还小,暂时他们应该没什么生命危机。
匆匆的脚步声从里间里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下就跑到了郑真秀的身边。
一边跑着,那身影还一边急吼吼地喊着:“郑真秀!郑真秀!我起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那蒸汽机造得怎么样了吧!”
一次,没拉动……
两次,没拉动……
拽着郑真秀的衣袖,小皇帝一脸懵地转过头看着那个懒懒地躺在椅子上不想动的郑真秀:“你……你怎么了?”
怎么就不动了?
靠在椅背上,郑真秀笑得很是意趣盎然:“突然失去了动力,暂时不想动了而已。要不,你再试试,看看能不能拉我起来?”
脑子有些懵的小皇帝还当真地又拉了一两次,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郑真秀那不加掩饰的恶劣的笑。回过味来的小皇帝很快就重重地甩下了郑真秀的衣袖,有些生气地瞪着那还躺在椅子上嬉皮笑脸的郑真秀,他吼道:“你!你可恶!”
郑真秀哈哈地大笑了两声,自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揉了揉小皇帝的头,微笑着问道:“小家伙今天有没有好好的洗漱?”
“我有的!我每天都有好好的洗脸的!”小皇帝飞速地就回答了郑真秀的问题。
“那有没有好好的洗口呢?”微微笑着,郑真秀随口问了一问。
“我……”这个问题却是让小皇帝有些犹豫,他抬起头看向那个笑得很是平常,没有夹带上任何其他意味的郑真秀。
沉默片刻,咬了咬牙小皇帝决定还是实话实说:“郑……郑真秀,我觉得用好好的盐洗口还是太过于浪费了一些。毕竟盐一向是得来不易的。”
“得来不易?”郑真秀奇怪地看了小皇帝一眼,怎么会得来不易呢?不就是在海边蒸发池晒晒海水,然后再换一个结晶池继续晒海水吗?
抬头看了一眼那几个早就拿着笔纸恭候在旁的王家管事,郑真秀突然意识到这个时代或许还没有晒盐法。他沉默了片刻,咽下了差点就脱口而出的想法,很是自然地就揉着小皇帝的头哈哈的大笑着:“哈哈哈!对你而言有什么得来不易的吗?不就是几口盐吗?总归比你以后满口蛀牙要来的好!哈哈哈!”
小皇帝眯了眯眼,摆开了郑真秀的手,跳到一边:“你才满口蛀牙呢!你全家都满口蛀牙!我们这里就没几个用盐水洗口的!”
小皇帝的话让郑真秀笑了笑,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小学时吵架的情景,到底没有拉下脸回顶一句“不!我不是!你才是!你全家都是!”
昏昏沉沉地,梁弓长从洞穴里醒来,他下意识地动了动,他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束缚住了。他再意识地往旁边看了看,他看见了同样被捆起来的,现在还在梦乡的妻子,女儿,儿子。
他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竟然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记得自己是想要回家,给他们带了吃的,然后……然后呢?
思维还没捋顺,“咚”的一声,他再一次失去了意识。这次是陈伯忠动的手。
看见梁弓长又一次晕了过去后,陈伯忠就默默地收回手,他继续把目光投向那个专心致志地不知道又在捣鼓什么的司无可。不知为什么自从来到了这里,他就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她的言行越来越奇怪,越来越不可琢磨,即使他们之间相处方式好像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司无可拍了拍手,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眉眼弯弯地蠢笑着吹了吹这桌上的木屑,顿时就让这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空间里飘飘扬扬的掀起了木屑之雪。
“阿嚏!”
看着因为吹起来的灰尘和木屑太多而成功把自己呛着的司无可,陈伯忠的嘴抽了抽,往旁边退了退。她现在的模样可真是……蠢……
连属成群,华丽豪奢的王家庄园里,冷冷的秋雨顺着灰色的瓦快速流下,隔着圆圆的筒瓦顶端下垂的有着不同花纹的瓦当汇聚成了一条条透明的细小水流,滴打在屋檐下的青灰色地板上。
不算太急,也不算太缓慢的脚步声在雨中响起。郑真秀隔着雨帘往外面看去,是一个打着伞的王家管事。
到了屋檐下,那来自外面的王家管事收起了伞,抖了抖水,很是自然地向小皇帝和郑真秀行了一个礼:“小少爷,郑公子。”
“什么事?”看着这个冒雨前来的王家管事,郑真秀有些奇怪。一般情况下,若没有小皇帝的吩咐,他们不就是一群背景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