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尚未燃烧殆尽的火光,被困在洞穴之中找了一天都没找到出口的人们相顾无言,只能深深地叹息。虽然这里的粮食很是不少,还有锅有盆有木柴,但是……果然还是在自己的家里睡得踏实。哪怕那个家是破破烂烂的。
缩在温妧玥的怀里,梁珍低声地抽泣着,她现在有些害怕了。即使她隐隐约约地感觉那把他们困在这里的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她还是害怕他们就这样被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
见到女儿如此,温妧玥便轻轻地拍着哄着,但她自己的眉间也是解不开的忧愁,她也是不太喜欢这样的环境的。
在她们附近,梁奇像拿着长剑一样,拿着一根从柴火堆里翻出的木棍,稳稳当当地站着。他的眉头紧锁,很是有些烦躁地看着那些鬼都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通道,有一种恨不得直接用木头砍出一条通道的想法。但他没有那样去做,因为用木头劈山的举动太蠢了,要挖洞也该用铲子吧……
瑟缩在墙角的是温玉成,他的目光很是胆怯,而他的身边是那两个由王家管事委派,负责跟在梁弓长身边的下人。现在他们的眼神很是平和,比所有人都平和,颇有一种处惊不变的风采。
没有谁去注意那三个坐在角落的人。站在靠近洞穴中间的梁奇左右看了一看,他很快就又捡起一根火把,打算自己再一次去探险。见到他的动作,温妧玥连忙喊住了他:“小奇!你要去干什么?”
“我再去找找,我就不信这里没有出路!”梁奇没有回头,他的步子很是矫健。但可惜他爹就守在他的身边,没走几步就被步子更为矫健的梁弓长,他就被他爹给拎了回来。
“你给我回来!一个人跑什么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救都没人救的!”梁弓长的语气很是严厉,不由分说地就是一顿吵。
“不!我要去!困在这是没有前途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的废?万一我能找到出路呢?”梁奇挣扎着想要从梁弓长的手上挣脱,但他到底还是小孩子比不得大人有力量,挣扎了半天也没撼动梁弓长的爪子。
看着这对父子的对峙,周围人纷纷起来为梁奇说话:“弓长啊!他要去就让他去吧!反正这个山洞里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大不了我们跟在他的后面,保证一有危险就把他拉回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到是激起了梁弓长的怒意:“你们给我闭嘴!他还是小孩子,探什么路?就是要探路也是我们大人的事!他只要好好的呆在这个地方去等我们探好了路再走!”
“这……”看着怒发冲冠的梁弓长,那些还打算劝说着什么的人悻悻地缩回了自己的角落。
“你说的都对。不过大家都转了一天的圈了,现在还是先休息休息吧!”一个想充当和事佬的人起来打了一个圆场,这里的气氛又恢复了和谐与宁静。
叹息声里,草草地安排了几个守夜的人后,这里的众人就都纷纷地陷入了沉睡。各自依偎在各自的身边,这阴冷潮湿的洞穴倒也显得温暖。
看着那从前夜开始就一直没有断绝过的秋雨,郑真秀的目光有些凝重。这雨怎么还越下越大,越下越久了呢?他的上课计划是要被迫夭折了吗?
思考了片刻,郑真秀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正在小学难度的数学题之中苦苦挣扎的小皇帝。目光闪了一闪,他决心还是多出几道有趣的数学题好了。数独什么的,最好玩了~
一间立有琉璃屏的屋子,几个带有麈尾,或者拂尘的年轻人正在效仿长辈夸夸而谈。此时的话题正巧谈到了王大司马对礼乐的改革。
一个手握玉柄拂尘,戴着高高的冠帽的,莫约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扬了一下拂尘,他极有感情地感叹了一句:“王公真乃唐虞再世,文武周公复生!欲以教化之功而改天下之面目,将以礼乐之德而复上古之胜景!”
“然!”其余拿着麈尾,或者拂尘的年轻人也仿佛状似感慨地点了点头。一时之间气氛颇为和谐。
“可惜王公终是王公,不得帝位,终难……”但,恰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感叹猛然插入,惊得众人慌忙打断。
“否!勿说!勿论!王公岂是常人?”
气氛蓦然沉寂了下去,过了片刻,那握着玉柄拂尘的年轻人主动开口转换了话题:“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然。”见到话题不再是那个略显敏感的问题,其他人都纷纷地放松了精神,眉飞色舞,咬文嚼字地加入了讨论。
“明德者,明礼也!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
庾唱一开口就是大篇的引用礼记表明立场。他主张以礼乐去明德,去改善社会上出现的一些问题,主张礼乐定则天下平,礼乐兴则万民化。
听到他们的对话,拿着一个普普通通的木柄麈尾的秦空言摇了摇头:“章兄庾兄,鹦鹉学舌,猩猩作揖,亦可称为明德者呼?”
“否!”众人听到他的话纷纷摇了摇头,不解其意。
有怀疑他是在指桑骂槐的,他们微微蹙起眉头,不太高兴地看了这个拿木柄麈尾的人:“秦兄这是何意?莫不是以引用先哲圣贤的话为耻?”
回过味来的庾唱很是不高兴,他扬了一下自己黑色木柄的白色拂尘:“不学礼,无以立。余为何不可以礼之言语为吾之言语?”
“然。”秦空言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