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要说吗？

反正她自己不知道就算不知道，别人喜欢，她怎么阻挡啊，她又不是神啊。

越想越生气，于是撇过脸去。

“喂，你生气了吗……”

厉楠叫她，她也不理，鼓着腮帮子，气呼呼。

“早啊，咦，你们两个怎么了，在吵架？”

同事李原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打招呼道，夏柠檬立刻后退一步，远离厉楠。

“早安。没什么，我只是向厉楠请教一些签呈的事而已。”

“哦，这样啊！”

李原向厉楠搭话，夏柠檬趁机逃走。

可是又不想回座位坐在林乔旁边。那么，先到休息室去买个果汁好了。

夏柠檬从远处望向营业部的座席。

林乔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正读着经济报。

就像厉楠说的，要是只有蓝嘉一的话也就算了，可是竟然连林乔都……

夏柠檬最少还得再带他一个月以上耶！

怎么会变成这种情形呢？今后到底会如何发展？

夏柠檬一面走向休息室，一面痛感个人指导的艰难。

不知从哪里传来电话声。

“吵死了。”

被执拗的电话铃声半强制地从梦中唤醒，厉楠带着睡意，无意识地将手伸向床头柜。

“到底是谁啊？实在……”

也难怪厉楠会这么想。

星期六的上午，是消除一周疲劳的重要睡眠时间。

手终于碰到立灯旁的电话，厉楠皱着眉头接起话筒。

“喂……我是厉楠。”

深沉而清晰的嗓音如此应道：“我是蓝天……抱歉，你还在睡吧？”

打电话的人是蓝嘉一的父亲，蓝天。

“嗯”

厉楠眨了几次眼，然后对方的话终于在脑中形成意识，厉楠赫然睁眼。

“伯父！？”

厉楠慌忙起身。

正确说来，对方是母亲的堂兄，因此不算伯父，可是他从小就这么叫，已经成了习惯。

电话另一头传来笑声。

“抱歉，因为昨天晚上有些晚睡。”

“不用在意。你每天都很忙吧？”

蓝天以支配者那种带着独特沉着的声音说道。

“不，也没那么忙啦。请问有什么事吗？”

蓝天可以说是第一次打电话到厉楠住的地方来。

蓝氏集团是位居国内贸易中枢，积极向各领域发展的企业体。董事长蓝天的名字，现在已是经济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人物了。

就算是亲戚，若非有特别重要的事，他是不可能打电话来的。

但是，蓝天不表明目的，而是要求厉楠和他见面。

“你今天有时间吗？”

“今天吗？不，没什么特别的预定。”

他的恋人夏柠檬今天要在家里工作，没有来玩的预定。

“是吗？那可以麻烦你到我这里来一趟吗？……嗯，下午两点怎么样？”

“我明白了。我就去府上拜访。”

厉楠答应之后，电话便挂断了。他一面听着嘟嘟声，一面叹着气，放下话筒。再一次钻进被窝里，可是睡意已经全消了。

“难得的假日，竟然得去蓝家拜访。”

蓝天还好，可是一想到要和他儿子蓝嘉一见面，厉楠就浑身发毛。光是在银行碰面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不过，既然已经和蓝天约好，那也没办法。

平常的话总是和夏柠檬一起愉快地渡过，今天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假日。

厉楠伸了个大懒腰。

“几点了？”

望向旁边，一看时钟，上面指着十点。

“啊啊。”

好想再多睡一会儿。

视线一转，望向床铺旁边空着的地板，夏柠檬总是在星期六早一点的话，星期五晚上就来过夜，然后就在那里打地铺。

虽然这么说，不过通常是备而不用的情形比较多。

一想到这件事，厉楠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

“不行。”

只要一想到夏柠檬，脸就会不由自主地笑开了。

要是知道在银行不怎么笑、态度冷漠的厉楠女行员之间说那是酷竟然会露出这种表情，还无法割舍对厉楠爱意的叶宁会做何感想？

知道他有着和在银行的表现大相径庭一面的，只有夏柠檬和蓝嘉一吧？

蓝天的家位于高新园。

在豪宅林立的这一区中，格外引人注目的，便是铺满精心照顾的草坪、拥有广大庭院的林宅。

厉楠将银灰色的跑车停在门前。

好久没来拜访这里了。上次来是庆祝这里新居落成，和亲戚齐聚一堂，那已经是七、八年以前的事了吧！

那时候也和现在一样，厉楠和蓝嘉一为了某个人而彼此对立。

“来这里的时候，每次都一样哪！”

厉楠苦笑着下了车，按下电铃。

和预料的相反，厉楠被带往的不是客厅而是蓝天的书房。

“书房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感觉上私人会谈的味道相当浓厚。

厉楠是第一次踏进这个房间。

看来约有二十间左右的房间四周，被高至天花板的书架所包围。

熟知蓝天的人，对于他将这些书完全读遍的事，一定不会抱有丝毫怀疑吧！

因为，他把从父亲手上继承的公司，以他的头脑及可怕的商业才能，扩大到今天这种地步。

和穿着毕挺西装的厉楠相反，蓝天穿着以柔和的骆驼色为基调的休闲装。他背对巨大的窗子坐在橡木制的厚重办公桌前，女佣带来厉楠之后，他便坐到新艺术派样式的精致沙发组上。

厉楠一坐下，女佣便像算准了时机似地端来咖啡和蛋糕，又静静地退去。那一连串的动作，让人感觉到她经过精心训练的专业素养。

“前阵子承蒙伯父照顾了。”

厉楠低下头去，蓝天露出微笑。

“我才是。今天也是，明明是假日还把你叫出来，实在过意不去。”

“没那回事。”

关于蓝嘉一的相亲，蓝天当然可以从中得到不少利益，但是对厉楠而言，那带有更重要的意义。

“那么，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银行合并之后，还勉强过得去。”

“借贷变得更严了吗？我们的审核也变得比以前严格，会计部负责的职员叫苦连天哪！”

“因为世局多变，借贷的基准变得比以前更加严格，是无可避免的趋势吧！”

这种无关紧要的闲话进行了几分钟之后，蓝天咳了几下。

“厉楠，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别的事。”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在假日把人家叫出来，却又迟迟不切入正题，厉楠在内心已经快对蓝天失去耐性了。

“是关于蓝嘉一的事，他在银行表现如何？工作上顺利吗？”

蓝天意外地问出这种事，厉楠目不转晴地回视伯父的脸。

由于年龄相近，厉楠和蓝嘉一有事没事就被亲戚拿来比较的事，蓝天当然十分清楚。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向厉楠问过自己儿子的事。

厉楠慎重地选择措词。

“蓝嘉一是优秀的银行员。有时他的强硬作风虽然引人注目，可是想到他将来必须立于他人之上，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实话，厉楠不想说的还多不胜数，但在伯父面前还是无法畅所欲言。

不过，蓝天好像对厉楠的回答很满意。

“是吗？厉楠你这么说的话，那一定没错了。”

他满足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你知道嘉一是不是有喜欢的对象？”

这次轮到厉楠哑然失声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夏柠檬的事曝光了？蓝嘉一主动向父亲坦白了吗？

“不，不可能。”

总是使出卑劣手段的蓝嘉一，在这世上唯一不敢件逆的对象，就是这个太过伟大的父亲。

蓝嘉一有必须以蓝天的继承人身份率领蓝氏集团的立场。

和出身豪门的女人结婚生子这是他被赋予的天职。

厉楠极力保持镇定，试探地说：“……为什么伯父同我问这种事？安娜小姐呢？他们不是交往得很顺利吗？”

“就是这件事……”

蓝天很稀罕地露出苦涩的表情。

“才色兼备的安娜小姐不管怎么看都是嘉一喜欢的类型。可是，两个人的发展却一点也不顺利。嘉一尽是闪躲结婚的事。看样子他好像对这件事不怎么有兴趣。这样的话，答案就只有一种了。

可是，不管再怎么问他，他都否认自己有其它喜欢的对象，我完全摸不着头绪。因为，你和他在同一家银行工作，所以我不想向你打听看看。怎么样呢？”

“问我怎么样？我也……”

蓝天的推测正确得过分，无奈的是，厉楠不可能在这里说出夏柠檬的名字。

而且，即使不愿意，厉楠也很了解蓝嘉一不想结婚的心情。

不知蓝天是怎么解释厉楠陷入深思的模样。

“只要不是和什么坏女人扯上关系就好了，我也想避免动用权力查自己的儿子这种状况。”

听到这句话，厉楠立刻反应了。

“我想蓝嘉一绝不是被坏女人缠上了。”

要是真有这种事，蓝天也一定会向对方回敬十倍以上的报复吧！

“是吗？”

蓝天好像有些放心了，可是厉楠却不晓得该如何向他开口才好。

要是说出夏柠檬的名字，蓝天必定暴跳如雷。那样一来，或许厉楠会觉得心头爽快，但是如果因此给夏柠檬造成困扰。那就糟了。

结果厉楠提出了最妥当的回答。

“我从来没听说蓝嘉一和安娜小姐之外的女性交往的传闻。他之所以不愿意结婚，一定是因为银行的工作正进入佳境吧！我想伯父不需要为这件事太过操心。”

一离开蓝天的书房，厉楠就看见前方走来他最不想见到的人物蓝嘉一。对方似乎也这么想，一见到厉楠的脸，也不隐藏自己的不快，露骨地重下嘴角。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伯父找我来的。”

蓝嘉一脸色大变。

“我爸叫你来的！？”

“嗯。”

厉楠不想再继续说明，但是蓝嘉一好像猜出事情的内容了。

“你该不会……”

“说出来也可以的。”

厉楠不怀好意他笑道，蓝嘉一露出厌恶的表情。被总是以对手身份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抓住把柄，教他愤恨难当。

“放心吧！我和某人不同，绝不会做出对柠檬不利的事。”

蓝嘉一的肩膀放松了。他好像真的很紧张，对厉楠的挖苦也没有表现出过度的反应。

“倒是你，打算怎么办？伯父很担心你。”

厉楠问道，蓝嘉一却扭曲了那张英俊的脸笑了。

“早点开着你的车回去吧！”

轻蔑地这么说完，蓝嘉一从厉楠身边走了过去。

不回答……是吗？

平常的话，厉楠早就对他的说法勃然大怒了可是，此时却有种他是在虚张声势的感觉，因而只是无言地目送蓝嘉一离开。

厉楠睽违许久地回到位于乡村的老家。

这是栋看惯了蓝家，便会觉得它实在狭小的老式建筑。即使如此，在厉楠小学时兴建、他进入京城的大学之前十年间都在此渡过的屋子，依然是他怀念的老家。

将车停到空车位后，厉楠绕到玄关。

取出钥匙打开大门，父亲厉仁正好从客厅出来拿报纸。和蓝天相较，厉仁或许不能算是个杰出人物，不过他也是以童装为中心的成衣制造商厉氏服饰的经营者。

“喔，怎么，是厉楠啊！你来干什么？”

“什么你来干什么，我不能回来吗？”

厉楠苦笑着脱掉鞋子，进入屋内。

瞬间眯起眼晴信赖地望了一眼比自己高上二十公分的儿子，厉仁说了：“我又不是那种意思，只是要回家的话，事前也连络一声啊！你妈有很多要准备的事，很辛苦的。而且怎么了？假日还穿着西装。”

“有点事。”

“怎么了？”

听见外头的声音，母亲蓝美从厨房探出头来，顿时笑逐颜开。

“厉楠！你回来了！”

蓝美虽然已经年过五十，却有和蓝天共通的华丽容貌。

“嗯。”

“你会回来，好稀奇呢！”

上次回来，是为了向双亲报告将相亲的机会让给蓝嘉一的时候。

在总行工作时，厉楠也常常回老家来，可是调到北城之后，回家的次数就显着地减少了。

“因为我有东西要拿过来。”

“咦？”

厉楠将手里抓着的东西拿到眼前。和他极不相称的熊布偶，正对着蓝美微笑。

由于厉楠的来访，一家人齐聚在客厅里。

“来，雅雅，是熊熊哟！”

厉楠以绝对不能让银行同事看见的甜蜜笑容，将熊布偶送到母亲怀里、才出生五个月的侄女。

“厉楠，谢谢你。”

代替女儿接过布偶的嫂嫂樱紫向厉楠道谢，厉楠有些难为情地回答：“啊，不，我只是帮忙拿过来而已。”

“太好了，雅雅。”

从拿布偶给女儿玩耍的嫂嫂英紫那张温和的侧脸，实在想象不出她在结婚前，是在厉氏集团活跃的干练女营业员。

可是，知道身为公司重要战力的她要和自己的大儿子结婚，厉仁甚至向英紫询问“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不好意思，还要你特地送来。”

比厉楠年长四岁的哥哥厉猛，也向许久不见的弟弟道谢。

“不用说了。”

感觉比厉楠冷静沉着的厉猛，正为了继承厉氏集团而跟随父亲学习中，和妻子一起住在老家里。

他从旁以食指一次次地戳着女儿厉雅如般柔软的脸颊，一副觉得可爱得不得了的模样。

然后，猛将视线转向那只熊布偶。

“哦，这是伯父给的吗？”

“嗯。说是给雅雅的礼物。”

“雅雅，真是太好了！”

蓝美凑近孙女，父亲厉仁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啧，竟然拿那种东西来。那种烂布偶，马上拿去丢掉！”

媳妇对公公的发言感到踌躇，蓝美代替她斥责丈夫。

“哎呀，爸爸实在有够没有大人样。呐，雅雅，你喜欢熊宝宝对不对？”

“爸，你还在记恨以前的事啊？”

厉猛和母亲都一起揶揄父亲，这让父亲变得更加顽固了。

父亲厉仁与伯父蓝天的争执，原本就是从蓝家迟迟生不出孩子开始的。

也因为母亲蓝美和蓝天是堂兄妹，他们从幼时就十分亲密。那是如同亲兄妹般的融洽感情，可是，在厉仁眼中看来，十项全能的蓝天，从一开始就是一种让他不安的存在吧！

之后，厉仁家都生了两个男孩子了，蓝天那里却迟迟没有消息。

担心蓝氏集团未来的蓝天所相中的，正是厉仁的二儿子厉楠。

蓝天说他想收厉楠为养子。虽然当时大家都含糊其词地不肯说清楚，不过蓝天的态度好像相当强硬。

就在那个时候，随着蓝嘉一的出生，养子的事也跟着烟消云散，可是之前为此引起的争执，让厉楠的父亲厉仁和伯父蓝天两人变得水火不容。

蓝嘉一出生之后，因为两人只差一岁，再加上之前发生的种种，让亲戚们有事没事就拿两人来比较，这让厉仁更觉得不爽快。

蓝嘉一也从多嘴的亲戚那里听说自己出生前的事，从那之后，便将原本搞不好会占有自己位置的厉楠视为劲敌。

“都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爸爸就把它付诸流水嘛？伯父都已经表示和解的意思了。”

厉猛猛居中调停地说道，父亲彷佛把孙女旁边的那只布偶，当成蓝天似地狠狠瞪着。

“哼，想用这种东西收买我，真像那家伙的作风。”

丈夫的顽固教蓝美也不由得叹息。

听着家人的对话，现在因蓝天的儿子大受困扰的厉楠，非常能了解父亲的心情。

因为，有种厉楠原本可能成为自己儿子的感慨，也或者由于他是自己亲爱堂妹的儿子，蓝天对厉楠的态度一向十分绅士。

可是，从他扩大事业的作法，可以想象从前他为了收厉楠为养子，一定不择手段。在想要的东西到手之前，他必是极其顽固缠人的。

若非如此，厉仁也不会讨厌蓝天到这种地步吧！

那种执拗，完全被儿子蓝嘉一给继承了。

“要是他早点放弃柠檬就好了。”

每当想起蓝嘉一，就忍不住跟着想起这件事。

像要打断厉楠的思绪似地，哥哥厉猛不怀好意地笑着问道：“这么说来，你干嘛到伯父家去？去见蓝嘉一是吗？”

厉猛很清楚，就像父亲一样，弟弟和蓝天的儿子也是水火不容。

“不要胡说了。”

厉楠打从心底厌恶地说。

“伯父是叫我去问蓝嘉一结婚的事。”

“结婚……和上次本来要和你相亲的那个女孩吗？”

蓝美说道，哥哥也“这么说来，是有那么一回事哪”地点点头。

“是第一银行董事的女儿对吧？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因为拉加油似乎不想结婚的样子。”

“他不中意对方吗？可是从照片看来，对方不是个美丽的千金小姐吗？英紫，对不对？”

“就是啊！”

媳妇和婆婆聊起女人的话题，尤其是英紫，因为从前工作的关系，甚至开始说起应该只看过一次的相亲照片上的安娜小姐。

“该不会不是蓝嘉一不中意，而是女方不愿意和他结婚吧？”

厉仁露出邪恶的笑容。

“我想应该不是这样的。”

厉楠回想起对蓝嘉一英俊的面孔看得出神的安娜。

“那还是蓝嘉一不愿意啰？”

“应该吧！”

“为什么？”

“伯父也这样问我，可是我对他的事不是很清楚。”

厉楠当然无法说出原因是蓝嘉一不肯放弃夏柠檬。

“会不会是有其它喜欢的女人？”

厉猛一面哄女儿一面说道。

正喝着茶的厉楠，差点没因为那句话给呛住。

虽然内心动摇，他还是强作平静。

“这我就不清楚了。”

“算了，蓝家的事，随便怎样都好。谁叫他们把自己提出来的相亲机会，又自己吞回去。”

厉仁这么一说，蓝美便从旁插嘴了。

“哎呀，怎么这么说？明明一听到这是他们提出的相亲机会，就马上说这种的不要也罢。”

厉仁一时语塞。

“这件事和那件事不一样。”

丈夫自私的理论，让蓝美耸了耸肩。

“是、是，知道了。老是这个样子。不过，蓝嘉一的事，蓝天哥一定会帮他安排妥当吧！不提这个了，厉楠你怎么样呢？”

“什么怎么样？”

蓝美将热水倒进茶壶，一面重新泡茶一面问道：“还有哪件事？当然是女朋友啦！怎么样？到底有没有呀？”

厉楠停下正想拿煎饼的手，抬起脸来，不只蓝美，厉仁和厉猛，甚至抱着雅雅的英紫都兴致勃勃地盯着他看。

“才没有呢！”

厉楠极度自然地答道。

“可是，你都没有回家来不是吗？”

蓝美将新泡的茶递给丈夫，没有放松追问的态度。

“因为工作很忙啊！”

“是吗？这么说来，你以前交往的那个人……叫什么去了？呃……”

“安丽？”

“啊，对了、对了，她怎么了？”

厉楠一面对母亲的高超记忆力感到受不了，一面回答：“那是以前的事了。我们很久以前就分手了。”

“已经分手了啊……”

蓝美失望地叹息，取而代之地，猛向弟弟提出质问。

“嘴上说那种话，会不会其实是在暗地里交往？”

夏柠檬的脸浮现脑海。要是在这里说出她的事，家人会有什么反应？掀起一场大风波怕不止如此吧？

还太早了。还不到向家人表白夏柠檬的事的时候。

时机尚早。

“哥也太啰嗦了吧？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啦！”

“是吗？该不会哪一天突然带个女人回来，说我要和她结婚吧？”

“我又不是哥。”

听到厉楠的话，英紫霎时羞红了脸。

一面看报纸一面听大家说话的父亲，将老花眼镜移下鼻头，朝上望着厉楠。

“厉楠，如果有对象的话，要早点带回来啊！”

“所以我就说没有了啊！”

厉楠忍不住粗声叫道。

“用不着那么大声吧？”

蓝美责备道，厉楠也觉得有些内疚。

“对不起……”

厉楠不想让心情平静地喝了一口茶。

方才感觉不到的苦涩，在口中扩散开来。

那一天，厉楠带着精神上的疲劳回到大厦，却发生了一件好事情。

夏柠檬完成带回家的工作，在深夜来访了。

她好像是急忙完成工作后赶来的，穿着轻便的连衣裙，乍看之下就像个大学生，可是非常适合夏柠檬。

“对不起，在这种时候来打扰。”

从星期五的工作进展来看，厉楠以为周末是见不到面了，因此对这个意外之喜也格外高兴。

“傻瓜，有什么好客气的。”

“当做太晚来的赔礼，这是礼物。”

夏柠檬将好像在附近酒店买的、装着啤酒罐的塑料袋交给厉楠。

“喂，用不着这么客气啊！”

“可是我老是让厉楠你请客嘛！”

真的很像夏柠檬会做的事。

不管厉楠再怎么说“因为我们是恋人”，但夏柠檬还是有她的矜持，对某些事始终不肯让步。

“谢啦！那我就不客气了。”

厉楠的话让夏柠檬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一起喝好吗？”

“嗯，把矮桌搬出来吧！”

“是的。”

两人将收在房间一角的折迭式桌子拿了出来。

厉楠将啤酒罐放到桌上，打开冰箱，寻找可以拿来下酒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