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水面很平静，平得就像一面镜子。

安静地浮在这水面之下，东方剑感知着上面的亮光。红色的不断跳跃的光芒在眼前闪烁，耳中传来的是不太好理解的生涩的语言。

虽然能听懂，委实很吃力。东方剑一动不敢动，努力倾听着。越听越是心惊。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十年前，他出生的那一天，通天柱被打破，妖兽破柱而出。漫天血雾，遮天蔽地。惊雷降世，电网狰狞。血色通天路就此打开。

这一切，东方剑都是听母亲详细讲给他听的。他在听的过程中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这仅仅是感觉，却无法详细记起当年出生时的情景。

他只记得那一张从天而降的电网，和父亲消失前的那一阵强光。这是铭心刻骨的记忆，从未曾忘却。其它的细节却是随着年龄的增加都淡了印象。也许这就是人类身体的劣性。

妖兽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突然退却，这在十年来一直是个悬案。这一点，铁脚和他谈起过。说起这件事时，铁脚总是感慨着，当年如果妖兽不主动退去，黑甲军死的可就不是一半，而是全灭。就连九缨将军能不能保得性命，还是两说。

妖兽很强，实在太强。这是铁脚下的定义。

一阵心惊，东方剑心里已经明白自己来的地方恐怕就是妖兽的领地。而水面之上传来的声音，肯定是妖兽正在商议着进军人类领地，占领整个大陆的计划。

“征服人类，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奴隶，成为我们的食物，这是我们的目标，也是我们这十年来为什么隐忍的原因。”

“如今，大陆各处的通道基本打通，是时候实行我们的计划了！”

上面又传来了铿锵的话语声，似乎是一个领导在发言。

“对！王说得对，是我们占领大陆的时候了。”

“是让人类付出代价，成为我们的奴隶的时候了。”

“大王万岁！妖兽族万岁！”

突然就是一阵激昂的喊叫声响起，震得水面都起了波纹。东方剑还是一动不敢动，他不知道自己若是动了，上面的这些怪物们会不会发现他。同时，他心里非常好奇，这些被铁脚形容得无比厉害的妖兽都是什么长相呢？

动了点小心思，这好奇的心就越来越强烈。他想露出头去看看，但又怕被发现，心里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这边思想还在斗争着，上面那激昂的喊叫声却停止了。

有一个声音正在发表着不同的意见：“大王，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年退却的原因？”

“这个……”这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当年的退却非我所愿，只是初遇人族，不知深浅。我们虽然占了上风，让人族尸横遍野。但让我们退回通天柱的并不是因为人族的力量，而是我探知到了一股来自天外的力量。”

“是的，大王。”刚才的声音继续说道，“如今，十年已过，我们也偷偷地将通道布满大陆。但这股来自天外的奇怪力量一直没有被我们发现。所以，我们还应该慎重行事，可否再等等。”

“不能等！仅仅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力量就让你如此害怕吗？大王，我们谋划十年，眼看着一击成功，又怎么能被一个还没有找到的力量来处给中断呢？”

“对！就算这力量在外面又能怎么样，我们妖兽一族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大王，让我来打头阵吧！”

又开始出现了慷慨激昂的话语声，情绪有些激动。底下立时又闹成一团，似乎是一些主战派开始驳斥那个说要小心天外力量的家伙。

“大王，三思啊！”力劝妖兽王暂缓行动的家伙大叫一声，震得整个空间都动了起来，水面上开始起了一点浪。浪儿推动着水，让静静浮在那儿的东方剑开始动了起来。

“大王，我们可以先派几个能化身的探子出去看看，寻找一下这个力量的源头，再出兵也不晚哪。”

口口声声，词真意切，大有三朝元老的气概，毫不畏惧这周围都是嚷着要尽快出击的情绪激昂的妖兽们。

这都是什么呀？东方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觉得自己一定要看看这上面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些在吵吵嚷嚷的家伙们长得怎么样？

听了这些话，虽然听的时候有些囫囵吞枣的意思，但他算是听明白了一点。这些家伙是要攻击大陆，攻击人类。它们这是要出去吃人，而且是要吃掉所有人。

这还了得？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这情绪一激动，可就得坏事。

东方剑听了这许久，确实情绪激动，所以他出水时就急了些。小小的头儿一露出水面，激起了一朵拇指大的小浪花，自然也出了一点声音。

他看清了，这是一个很大的山洞。而他所在的水潭只是山洞的一角，就像一个小水坑。山洞里燃烧着奇怪的油脂，一条条奇怪的生物正往各个火堆里喷着火，不让它熄灭。

那是什么？怎么都是人类？

东方剑一下子懵了。因为他看到这吵吵嚷嚷着的竟然是一群人类，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巨大的身形坐在高台之上的大石椅子里，而下面就是不断吵吵着的人。巨大的身形旁边，同样是一个巨大的身形在指手划脚，正在激动地说着什么。

东方剑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他们在说什么了，因为他已经完全被震惊住了。

周身突然一冷！然后又是一瞬间的灼热。

这感觉就像是被一把寒冰制成的剑刺中了心脏，在你被冰封的时候，又有一把燃烧着火焰的刀砍中了你的头。

心脏一阵剧烈的抽动，东方剑紧张到了极致。因为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就在眼前。要知道，从小到大，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便是九缨将军远远地看过几眼，也没有这种感觉。

“唰——”

强劲的心跳在瞬间爆起，向全身爆发着所有的力量。东方剑像一颗黑色炮弹一般向着水中弹去，目标正是来时的深渊。他周身疯狂地旋转着缕缕黑丝，像一道小小的黑色龙卷，向着深处去了。

“轰——”

水面突然就被一股大力拍击，燃起了雄雄大火。转眼间这潭水仿佛变成了油脂，整个都剧烈地燃烧起来。

无数把冰制的长枪从天而降，将刚刚东方剑所在的位置封锁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可以逃生的空间。

“呜——”怪声在响起，水在颤动。

深渊底部，无数的怪鱼忽然露出了狰狞的牙，再也无惧这缕缕黑丝，纷纷向着疯狂逃窜的东方剑扑去。

满眼都是发光的星星，只是这星星间突然多了无数的巨大的战舰般，露出巨齿的大光团。小小年纪的东方剑此刻却是豪情突生，一股欲望突然从心底泛了上来，那感觉非常亲切，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他，想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