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一现在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自己之前看见的那些画面，每每到了夜晚就会想起自己被杀时看见的画面。

如果没有这一切，楚天一只会觉得那是一场梦，可在现在的情况之下，那已经成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一点秦远不能理解。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感同身受那么一回事，秦远没有经历过，也就不会明白楚天一的想法。

当你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一个人举起了刀要杀你，这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让人窒息，而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找到凶手，让这一切都结束。

在某个刹那，楚天一也想过就这样放弃，作为齐瑞过完这一生也未必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在想起母亲哭泣的脸时，心里会难受。

秦远不再跟楚天一说放弃的事情，做不到感同身受，却还是能保留一些同理心。

次日，程琳筱给楚天一去了消息，让他们到医院去等着，她打好了招呼，但时间有限。

“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范围了。”程琳筱说着长出了一口气，似乎也有些紧张，“记住了，你们两个是跟着我来学习的学生，全程不要说话，只用眼睛看就好。”

两人点点头，对程琳筱所说的话毫无疑义。

这个医院是附属医院，楚天一的尸体如果不是因为被父母认领火化了，现在也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走进停尸房，只是站在门外面都感觉到了里面的寒气，激得人只打寒颤。

“程老师。”看守停尸房的人看见程琳筱来了有些惊讶，“已经上岗了吗？”

程琳筱笑笑，看来是旧相识：“带两个学生过来见见世面，麻烦让我们进去吧，这是批下来的文件。”

“没事，我信得过您。”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不能你担责任。”

程琳筱这头跟他打着交道，楚天一却是看出了她的不耐烦。

好不容易三人进了停尸房，看守取出了女婴的尸体，让楚天一搭了把手，放在了正中央的台子上。

“好可怜的女孩，看着还挺可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能下得去手！”看守说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又忽的想起来自己在这不太合适，“你们忙，忙完了叫我一声就行。”

看守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程琳筱抬头看了一眼楚天一，冲着明显紧张的秦远笑了一下：“开始吧。”

楚天一跟着程琳筱也算是见过不少失眠了，只是这么近距离地看尸体，还真是头一次。

尸体已经有些干枯了，不知道在荒郊野地里待了多久才被人发现。

胸膛被剖开，内脏大多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一片。

“内脏单独保存了，但是这边可以看到伤口。”程琳筱说着用手指了一下，“很明显是用利器割开的。”

楚天一已经不太想看下去了，这种视觉冲击还是少一点为好。

“我先试试吧。”楚天一说着就伸手碰上了女婴的尸体，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着楚天一的样子，两个人也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十分默契地移开了目光，在看守将尸体放回后，三人离开了停尸房。

“看来死人不行。”程琳筱总结了一句。

楚天一思索着，说道：“应该是脑死亡的人无法读取记忆，不过暂时没法证实。”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先去那个村子看看。”楚天一给出了回复，然后看向了秦远，“你要去吗？”

“我跟你一起吧，有个照应。”秦远的回答也很爽快。

楚天一现在相当于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楚天一清楚他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去，而且就楚天一这小身子板，要真出点什么事情，估计一拳就被人撂倒了。

“那你们小心点，有事电话联系。”

程琳筱交代完紧急联系方式后就离开了，楚天一和秦远则是往城外去了，发现尸体的不远处就是五溪村，正是他们的目的地。

楚天一这还是头一次来村子里面，长这么大他就没有离开过市区，偶尔去外地也都是在城区待着，最远也就到过郊区的公墓。

这都什么年代了，楚天一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城郊外还有这种红砖、稻草和瓦片建成的房子，窗户上的玻璃都是绿色的，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清楚房子里面的情况。

墙上的油漆已经开始脱落，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几乎没有一丁点现代的气息。

还在想着，许泊明那边已经发来了资料，事实证明，这个村子确实存在一些迷信的东西，比如如果发生了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就要用小孩子作为祭品安抚神灵的怒火。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秦远只是看一眼就愤怒了起来，他所接受的所有教育中，所有的一切都只教会了他善良，这种残忍的事情他不能接受。

楚天一沉默片刻，收起了手机：“先进村看看吧。”

刚踏进村口，就有人围了上来，在那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上下打量他们了，却没有一个人敢直接上前询问。

“你们是要找什么人吗？”

上前的村民上下打量着楚天一，满脸的狐疑。

楚天一留了个心眼，半个身子挡住了秦远，随后笑着说道：“我们是记者，想撰写一期关于村落的神秘故事，比如什么神仙鬼怪啊，现在的读者都挺喜欢看的。”

“记者？”村民有些怀疑，“写故事？”

“对啊，而且就用你们村的村名，到时候故事要是火起来了，你们这里可就成了浏览圣地啦！”楚天一面不改色地编着瞎话，“有了游客，你们也就可以赚钱了，多好的事情啊！您看您愿不愿意配合我们啊？”

楚天一这编瞎话的功力还算可以，三言两语就村民相信了，不少人都围了上来。

“诶，要是我说的故事被你们采纳了，是不是还有钱拿？”

“那肯定的！我们按千字付费，一千字一百块钱，不能随便凑字数的啊！要根据我们的最终定稿来算。”楚天一稍微松了口气，好在许泊明有给他开工资，这点小小的支出还不算什么。

有了金钱的诱惑，楚天一和秦远被村民簇拥着进了村，在村里的招待所住了下来，一切都还算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