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的,木林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处很奇怪的地方,到处都是一圈圈色彩斑斓的光线,这些充斥在视线内的光芒有些甚至根本不能以人类的语言来形容。
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木林只是下意识地游荡着。受到满目的光线影响,他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或者说,不愿意思考。
“喂喂喂!这样真的好吗?我怎么感觉你在给你的人开挂?”
“醒醒!你是在质疑大人创造的系统运行规律吗?”
“不!我只是在质疑我哥哥运气为什么这么好!下了注的蛐蛐为什么这么能蹦!”
“哇!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是比XXX更伟大的XXX!你个小妮子是不是又欠日了!敢如此诋毁伟大的我!”
“再伟大你不还是天天教唆你的信徒躲在暗不见光的角落里暗戳戳的搞些什么乱七糟的东西!然后还美名其曰什么狗屁守序邪恶!”
“哇你对守序邪恶有什么意见啊!你自己不还是一个背弃纲常伦理的疯丫头!大家都是一个妈生出来的谁看不起谁啊!”
不知游荡了多久,木林突然听到了一阵争吵声,由于入目所及全是不可名状的搅得人头昏脑胀的光线,所以木林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争吵,他只能感受到两个争吵声带来的令人血管崩裂的强大压力,以及在压力中透出的令人压抑的黑。
“咦?竟然看不到命运之线?这是大人扔进来的小东西?他是怎么进来的?”
就在那两个声音争吵的话题从一开始的开挂斗蛐蛐之类的渐渐像有色方向发展时,那个给人带来黑色观感的声音突然疑惑地转向了木林所在的方向。
可怜的木林什么也看不清,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能从声音中听出压力与漆黑,他下意识地想辩解几句,几次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像之前那样的游荡都做不到了,只能委屈巴巴的站在原地,好像下一刻就会哭了起来。
“不知道那两位大人又在策划些什么东西了。他应该是下意识进来的吧,毕竟我闻到了他身上浓厚的斯普林散发出的怪味,真是的……嗯?他怎么会去做这个任务啊?不过是一个一层雇员……看来两位大人一定要搞些什么大动作!不行我得赶快下注了!”
“废话少说了,赶紧把他扔回去吧,不然大人真的要怀疑我作弊了……”
听完这句话,木林只觉得身子一沉,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清醒的时候,木林第一眼便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同时鼻腔里也充斥着一股油捻子味。
“啊啊,你醒了啊,我还以为救不回来了呢。”随着五感渐渐清晰,耳旁传来了文悦干练的声线。
“嗯……怎么说呢……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吧……等等,什么叫救不回来了?不过是挨了三枪……有这么夸张的吗?”木林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话说到一半却觉得有些不对,这倒也不怪他,毕竟一个普通人上哪知道子弹打到身上啥样。
听到这种脑残问话,文悦的脸上不可自抑的挂上了嘲讽的笑容。她忍了忍笑意开口解释道:“你中的是7.62毫米的北约制式弹,三枪。如果不是你的念力削减了绝大部分的力道,怕是当场就死了,那还有能力能带着我飞出那么远。”
说着,文悦罕见的有些愣神,她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因为这种明显的枪伤是不可能去医院的,不过你运气不错,我的耀还有一部分治病的能力,再加上这里的地下势力也不小,所以捡回了一条命。”
说着,文悦上前一把掀开木林身上的棉被,言语间变得有些玩味:“不过代价嘛……砍了你一条左腿,右手也因为某些我不太懂的原因废了。不过还好,只要回到公司,都能治好。只不过这段时间你还是习惯一下轮椅上的生活吧。”
随着棉被的掀开,木林才看到,原本左腿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下意识的想要蹬一蹬左腿,但却突然感到一阵针扎一般的疼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木林当即大喊出声,随即又像是顾虑什么一般咬紧牙关将叫喊狠狠地押回了嗓子里。
一旁的文悦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将木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猛然亲了上去!小舌头甚至调皮的顶开木林紧咬的牙关!
正在和自己较劲的木林一下子呆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文悦,甚至忘记了去回应什么。
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文悦后退了一步,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什么:“好了小伙子,这是对你舍命救援的感谢,现在,左腿不疼了吧?”
说完,文悦从一旁拿出一个镜子,由于角度关系,木林之前并没有看到这个镜子。文悦一边将镜子放到木林的两腿中间,一边说道:“你刚才感觉到的是幻肢痛。突然被截肢以后的正常生理反应,具体原理我是不太懂了,不过我知道这样可以缓解。”
木林这时候才咽了咽口水回道:“这个我懂……镜箱疗法嘛……既然大脑没有承认失去腿的事实,那就弄个假的骗骗它好了。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沉默。
木林问出这句话以后就知道有点不大对劲,他本意是想问文悦为什么对治疗幻肢痛如此熟悉,但看对方的脸色,似乎误会成了其他的东西?
“你有什么意见么?”文悦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冷声问道,“还是说我有必要想你阐述一些你想听的东西?”
感受到房间里越来越压抑的气氛,木林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做些什么怕不是要被惨遭灭口,心急之下他直接脱口而出:“不不我不是问你为什么对亲嘴这么熟练,我是问你为什么对幻月……”
“啪!”
“桌子上有粥!记得喝了!没啥毛病就赶紧起来!还要干活呢!”
文悦甩了木林一巴掌,硬梆梆扔下一句话扭头出了房门。
摸了摸红肿的脸颊,木林心下哀嚎。
不过错已铸成,懊悔也无济于事,还是先看看身体到底都出了什么情况才是正事。木林沉下心思慢慢感受身体上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身上除了没了左腿以外,甚至都没有绷带什么的东西,背部也没有什么外伤。只有在肋下有一条已经长成疤的长条伤口。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感觉,木林知道这是被子弹划过的气浪撕开的血口。
这时木林才真正想清楚子弹的威力有多么大,毕竟这是人类爪牙的最高表现之一,如果真的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中了半梭子还能连蹦带跳的杀出一条血路,那当真是活在梦里。
子弹对肉体的杀伤力是无与伦比的,别说文悦口中的7.62毫米步枪弹了,就是手枪弹连人带凯夫拉都打穿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巴雷特……醒醒,那是用来打坦克装甲车的,打人那么厚的钢板的,肉体凡胎就别往上凑了,真挨一枪拼都拼不起来。
只是不知道文悦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伤口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成了一道陈年旧疤的存在,他摸了摸左腿的断处,果然也是像截肢了数月甚至数年才会出现的伤口状态。皮肉已经完全长死,甚至长出了光滑的触感。
相比于截了肢只剩下幻肢痛的左腿,右手的感觉更让他恼火,整条右臂还好端端的长在自己的身上,也能完整地感觉到它的存在,但就是怎么驱使也不听使唤,木林甚至狠狠地用左手锤了两下,但却像锤在别人的胳膊上一样,连一丢丢痛感都没有。
整个神经都坏死了?木林无法得知答案。毕竟文悦使用了超出人类认知的治疗方法,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后遗症都不让人希奇。
叹了口气,木林用完好的左手端起了粥碗,感受了一下温度便大口喝了起来。粥很粘稠,也很咸,不过文悦贴心的在里面切了很多碎肉。看的时候并未察觉,但甫一入口却立即察觉到不同。
木林知道,这种粥是对于自己这样的人来说最好的东西。过量的盐分,蛋白,和浓郁的糖类可以快速补充身体失去的营养。实际上刨除掉粥里的碎肉来说,这已经是一份标准的可以立住筷子的赈灾粥了。
独处的时候木林曾经好奇过,要如何能将粥熬煮到可以立住筷子,为此他尝试过很多次,最终在熬糊了四五锅粥以后他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首先电饭煲是做不了赈灾粥的。必须要用炉子,无论是电磁炉电热炉还是燃气炉,为的是可以不断搅拌防止糊锅。再来便是过量的盐分,可以在保证粥里水分的情况下增加粘稠度——这也符合赈灾粥的定义,饥肠辘辘的人最需要的不就是糖和盐分么?
而且这碗也要比正常用的碗要大,木林没有去奇怪文悦在这座外国城市去哪里搞来的碗,他只是沉默着将碗舔舐一空,然后在念力辅助下晃晃悠悠站起,打开门向外走去。就像文悦之前说的,还有很多活要干,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