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铨听了,身体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挺直地双膝跪在了老孙头的脚下,朝他师父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以拜谢师恩。浓烈的情谊感动地,让在场所有饶眼眶都有些微热。
老孙头含泪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悉心慈爱地交代他:
“为师已经把身上所有的本事都教与了你,在外边一定要多加心,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老孙头一番话显然已经不是站在老师的立场上的了,在我们看来,他俨然是一位慈父,挂心即将远游的自己的孩子一样。
就算冰冷淡漠如同苏铨,也为之动容了,或许这为期不长的几个月的师生相处下来,苏铨已经把老孙头放到了类似自己慈父的地位上了,老孙头的出现,正好弥补了他长期以来父母之爱的缺失,触及到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如今,要与至亲至爱之人离别,苏铨坚如磐石的心也化开了,眼角处划过了两滴晶莹的泪珠,融入到了深沉的黑夜里。
对于苏铨来,有一个可以相互信赖相互依靠的人着实来之不易,这就如同是他黯淡生命路途中不可多得的亮色。
想到这里,我心中溢满了酸楚,决心以后在同行的日子里,一定要给予他足够多的关怀,让我们都能变成他值得信赖的朋友。
老孙头在寒冷潮湿的空气中呵出了一口白烟,起了自己未来的期划:
“我嘛,人老了,不中用了,就不跟着你们年轻人掺和了,只好回家接着弄大孙子去咯,记住,”老孙头突然话锋一凛:“未来是属于你们的!遵从本心,勿违正道。”
我们一听,精神瞬间一震,纷纷朝他郑重地点零头。
我们七人漫步在无人寂寥的街头,轻松自在地走着,在那一刻,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问,好好享受最后相聚的转瞬即逝的时光。
夜深之际,我们才不急不缓地走到了一家可供投宿的酒店。
大致分配了一下房间,我们就进屋休息去了。
我的房间在靠里那一间,照例与夕雾合住。今,虽然累得全身快要散架了,连胳膊腿都抬不太起来,但却出奇地毫无丁点睡意,可能是明我们就要与老孙头分别聊缘故吧。
我撑着腮帮子痴痴地想道:可真是舍不得啊,我一定会想念这个又倔脾气又怪的老头的。
微瞌着眼睛又静静地发了下呆,实在是睡不着觉了,于是在心底默默做好了今晚通宵不眠的准备,把老孙头给的古书抽出来,就着月光读了起来。
月光打在书页上,把原本泛黄的书页染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书上的繁体大字都因此变得通透轻盈了起来。
我悉心地一个个读着上面的字,四合之内,寂静无声,我很容易就让浮躁的气息安定了下来。
读着读着,体内的气息与地之间的真气逐渐达成了统一调和,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临界点。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气息而游走舞动,符文上凝结的莹绿色波纹光点跃上了我的指尖,像一个个活泼的精灵似的旋转跳动,在暗夜中尤其显眼。
照着书上的几招几式比划下来,我后背处的衣衫都浸湿完了。又趁热打铁多练习了几轮后,我的气息才逐渐平稳了下来,最后将散发出去的温热真气又缓缓地吸纳进了体内,双手交合于胸前,做了个完结的手势后,整个人都在汗液的挥发蒸腾后变得轻盈了起来
这时,突然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我才意识到:今夜多的是像我一样的失眠人。
我翻身下床跑去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一位白发苍颜的老人,和一个高瘦的青年人,不是老孙头和吴禄,又是谁呢?
我忙将他们让了进来,问他们有什么事吗?
吴禄:“老孙单独找我们几个有点事情。”我点点头,轻轻合上了房门。
老孙头进入房间后,第一眼就看见了我放置在窗台上、还未来得及合上的古书。
他和蔼地冲我笑了笑,道“丫头,怎么样,其中的道意你会到了几分?”
事实上我不仅会到了浓郁的道意,并且已经将意幻化为了形,可以自由控制了。但如果回答,我悟到了滔滔不绝的道意,未免显得太过于臭屁了一点,
于是我腼腆而谦虚答了一句:“后生愚钝,世间道意万千,我只悟到了三分,而三分又尽归今夜月色。”
老孙一听,震惊地望向了我溶在月色中的脸庞,竟连了三遍“好”字。
他言道:“修行之中,唯开悟最难,稍微有点修行赋的人,也需要十年半载才能得以开悟,普通人更有穷极一生都悟不出半分道意的,而我也是而立之年才悟得了一点真机。真没想到,姑娘你年纪轻轻,竟然始悟初境,真可称之为有超世之才可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
听老孙头这么,我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觉得自己根本就担不起“才”这么重的头衔,但同时心里还是有些欢呼雀跃的,仔细想来,可能是这几个月勤加修习古籍的功劳吧。
老孙头因为这事而变得十分不淡定,差点把要来做的正事给忘记了,还好有吴禄在一旁提醒,我们才回归到正题上来了。
原来,老孙头特地前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来殷切叮嘱教诲我们,要在一路上多多照顾苏铨。
“苏铨这孩子,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总是一派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其实内心十分敏感脆弱还劳烦两位在一路上多多关照,我老头儿在这里谢谢你们了。”
老孙头着着就要给我俩鞠躬,我们吓得赶紧上前去拦住了他,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
可老孙头还是坚持如此,对苏铨拳拳的关爱之心地可鉴。
我们满心满口地答应会照顾好苏铨,老孙头这才放下了心来。但他的行为却深深地震撼到了我们,深夜密谈竟然为此,恐怕这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沉甸甸的含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