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表谢恩的折子是有定式的，这玩意甚至都不用自己写，礼部早给你准备好了范本，换个时间改一些人名就行。谢恩本来就是一个仪式，加强进士们作为天子门生的自豪感，以宏大仪式增强新科进士们对大明皇室的无限崇敬和热爱。

三月二十二日，上表谢恩前一天，包括状元在内的众进士前往鸿胪寺学习相关觐见礼仪。然后去隔壁的礼部，李沅作为状元，明天是要专门发言的，特别赐给了状元朝服冠带，其他进士每人赏宝钞五锭。

宝钞五锭还是永乐朝的定制，到现在还是五锭，赏赐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价值，而李沅的状元朝服就让人羡慕了。

状元朝服是内府制造，二梁金边乌纱梁冠一顶，青色垂缨，二梁是六七品官员梁冠的标配，但是金边却是一品大员的规制。朝服一套，与文武百官朝服相仿，由红罗衣、红罗裳、红罗蔽膝、白苏绢中单及绶带等构成。绿镶红边云头履、白袜各一双。槐笏一把、光素银带一条、药玉佩一副。

上朝的当日，前一晚李沅根本就没睡，睡不着，也没的睡！大明凌晨五点就要早朝，这么辛苦所以后面的皇帝都不爱开朝会。

午夜时分，崔氏亲自给李沅穿戴整理朝服，湘琴只能在一旁打下手。看着儿子穿上华服美冠，但眉头紧锁，难掩凝重，崔氏心疼地抱了抱儿子，儿子这般大了，已经好久没这么亲近了。

“沅儿，不用忧心，遇事娘帮不上你什么忙。但娘要告诉你，只要你和你姐姐平平安安的，别的什么荣华富贵都不要去强求。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但娘永远不忘记咱们是保定乡下来的，再差能查差到从前去？”

李沅不想母亲担心，回答称是，确实啊，不要忘记来时的路，按说自己应该是遇到意外死去的人，现在附身早一个少年身上了，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心情豁然开朗。

李沅开玩笑对湘琴讲：“来，湘琴，给少爷抱一下。”湘琴见夫人还在房里，有点害羞，但还是没有逆李沅的意思，过来轻轻地给他抱了一把，崔母只当没看见，先出门去了。

“你去和芝兰讲，让她转告她们家小姐，顺利过了这一关，多则三日，一定上门去议亲。”

凌晨三点就到了午门候朝，这比传胪仪式累多了，这算要正式上班，当然比面试时间安排严格。

此时宫门还没有开，文武百官当然不会在午门的小广场上聚堆等着。朝廷在午门和端门之间建有多处直房，其中端门内有五间板房，今天新科的进士们全挤在这里。

等到凌晨五点左右，第三通鼓响，百官开始入朝。先是官军旗校先入列队，然后是王公驸马等贵族，最后才是百官进入。此时，新科的进士们还在端门内按兵不动。

卢象升见李沅几日不同往常，默然不语，好几个相熟的进士和他打招呼，都愣神没有反应。

“立新，立新……不用紧张吧，念一遍谢恩表而已。”

“嘿，卢兄，没事……”

正说着，从宫里传来大汉将军洪亮的赞唱：“宣，新科进士进宫，上表，谢恩！”声音有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屋内的鸿胪寺左少卿吕正对李沅讲：“状元郎，带领众进士入宫吧。”在小黄门的引导下，吕大人带领李沅等人依次入宫，一直到皇极殿前的西边丹墀才停下，面东站立。

吕正引导在前，李沅高举谢恩表，向前行至东丹墀，李沅将谢恩表放置到早放置在这里的高案上，然后退立在东丹墀，和其他进士相对站立。

此时，站立在皇极殿门前的鸿胪寺卿虞杏春转到皇极殿后的中极殿，奏请皇帝升殿。朱由校一大早起来，本来就还是迷迷糊糊，在中极殿的宽大宝座上坐了小半个时辰，差点睡了个回笼觉。

李沅在殿外听到鼓乐起，鞭炮鸣，知道皇帝就在皇极殿升殿了。

“宣，新科状元李沅，并众进士，进殿！”

李沅跟着吕正入殿内，后面余煌、卢象升就跟在后，其他进士再分为四列，鱼贯进殿。

今天殿内百官穿的和李沅都不一样。李沅是来进表，自然穿的是朝服，百官们今天虽然是来参观见证这场仪式，但确实来上早朝的，上朝穿的是公服。公服的颜色品级分明，只有四品以上是红袍。引李沅进来的吕正是鸿胪寺左少卿，从五品，只能穿青袍。

让状元冠服的颜色在今天和朝廷大员颜色一样，今天这样特殊的安排，也是在有意无意彰显状元身份，又不逾制。

殿内文臣在左班，班头是顾秉谦，武将站右班，班头是英国公张维贤，他掌中军都督府，执掌京营，是武官首领。一般的皇亲公侯等自成一班为勋戚班，站在武官班前面。

吕正唱赞：“乙丑科进士，李沅等，拜！”李沅等人一次跪下，赞四拜。然后继续赞唱进表，就是李沅的表演时间了。

李沅展开谢恩表，跪着念稿：

“奎曜天开……

臣下叩谢天恩，文运与国运并隆，伏报皇上圣恩。谨奏！”

念完交由虞杏春在转给皇帝宝座前的魏忠贤，李沅终究是没有把私货夹在谢恩表里面，不过该办的事情还得办啊。

朱由校还没说话，李沅却又说话了：“臣下昨日有机缘偶遇，得一祥瑞，意欲进献皇上。”

朱由校本来听的昏昏欲睡，索然无味，一听有插曲，立马来了精神。魏忠贤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显然阻止不了，完全没有准备嘛。他又不能像去年在乾清宫没人的时候对皇帝撒泼打滚耍赖，阻止孙承宗回京进谏，只有听李沅唱哪一出。

“爱卿，有什么新鲜玩意，快讲！”

“回皇上，这祥瑞还是臣下昨日新鲜偶得。家严寻够私宅，碰巧到了罪官熊廷弼的家宅。”

李沅这话一出，左右两班不少的官员脸色大变，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抢跑啊，昨天急赶赶地写了奏章，弹劾新科状元勾结犯官，意欲不轨，对抗皇帝……人家今天自己先说了出来，坦坦荡荡，有这先入为主，非但定不了他的罪，自己上了的奏章，倒成了捕风捉影，构陷忠良的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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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上表谢恩在释谒之前一天，为了剧情换了顺序，望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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