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玄生前尝在朝中任职多年,大鸿胪,司空、司徒、太尉等高位轮番做了个遍,是以桥府的所在倒是不难问到,只是萧远没料到这洛阳城竟然如此巨大,又没有滴滴马车,只好慢慢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走到。
萧远扶着桥府门口的石兽,喘着大口粗气,那门房见了来赶,萧远忙拿出桥瑁此前给的手书,说是受桥瑁之托,带了书信要见桥府家主桥其。
门房看了看书信,慌忙领了萧远到偏厅坐下,让下人奉了茶,便去禀报。萧远此一路进府,桥府除了从外面看起来府邸颇为宏大之外,里面可以说是很寒酸了,竟是冷冷清清不见几个下人,院内只是一片空地,和三两棵不知名的老树,屋内空空荡荡除了几张古旧桌椅便别无长物,墙壁上也没有什么字画牌匾,竟是空无一物,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算夸张了,在萧远看来,竟是连那柴桑吴太守家的宅子都不如。
不一会,匆匆转进来一人,约么五十上下,面容消瘦,精神矍铄,一双细眼却不掩精干,身着黑色官服,着灰色礼冠,倒像是刚刚下朝。
“吾便是桥其,这位是?”
“庐陵萧远,此乃桥瑁乔大人手书。”萧远恭敬地把桥瑁的书递了过去。
桥其飞快地接过书信,细细看了书信封面,倒是并无任何落款或文字,便松了口气,抬头仔细看了看萧远,又拿起信拆开火漆,匆匆看了两遍后。却把信撕了个粉碎,又不放心,找了个铜盆点火烧了。这一套动作下来弄得萧远目瞪口呆。
“桥瑁结党谋逆,已不是桥家的人了。”桥其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你且速走吧。”
看着眼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桥其,萧远有点蒙圈,不过还是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且慢,桥大人稍等,小子庐陵萧远,受萧文和之托,来中原寻桥玄桥老大人,路上在酸枣偶遇桥瑁大人,受他之托带此书信。”
“庐陵?萧文和?吾未尝听说过此人。”桥其皱了皱眉头。
“萧文和老先生尝与桥玄大人为故交,故留此物与我,让我到中原之地寻桥老大人,有事相求。”
“吾从未听父亲听过此人。”桥其仍是一幅疑惑模样,但语气却仍很坚定。
萧远不甘心,又摸出自己临行前萧文和给的那块石头,“那桥大人是否识得这块石头?”
“什么石头,吾并不认识。”
桥其看了看萧远手中的石头,却没有接过去,只是皱了皱眉头,突然厉声道:“吾看你年纪尚轻,亦不像勾结逆贼之匪贼,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你且走吧。”说罢,便拂袖而去,临走前,却又说了一句,来人,给萧公子两张饼。
却只留下萧远一个人愣在原地,哭笑不得。
不一会便来了两个兵丁,客客气气的把萧远押出了桥府,末了,竟然真的塞给了萧远两张饼。
看着威武庄严的桥府大门轰然关上,萧远撇了撇嘴,好嘛,线索又断了。
萧远迷茫走在洛阳大街上,两张饼倒是还算可口,比军营里的好吃多了,一会就吃光了。
不一会,却忽然听得一阵鼓噪之声,大街上开始鸡飞豖突,不停有呼喝之声传来,不一会,整条大街便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贩夫走卒们都被赶在路一旁,一大队甲士在一名骑将指挥之下,疾跑而过。
萧远凑过去看了看,又四处打听,竟然寻到一群闲汉围了一个说书模样的先生,只听那人说道“你们且不知道,那袁绍袁术兄弟俩,自去年逃出洛阳,却带了一大包金银财物,去冀州、扬州多地招兵买马,已聚齐十八路诸侯,杀到虎牢关啦!太师董卓已经坐不住了,今日朝堂之上,竟然直接令他的手下猛将华雄杀了太傅袁槐。”
“咦,百里先生,你昨日不是说,那华雄在汜水关已被那河东无名小将一刀斩了么?今天怎么又在洛阳把袁太傅给砍了脑袋?”一旁一名看热闹的闲人大笑道。
“袁大人是太傅啊,董卓也不过是太师而已,说杀就杀的么。天子杀人,还要明正典刑呢。”又一名书生模样的人发表了质疑。
“百里先生你且休要胡说,今日朝廷,那董卓却只是绑了袁大人,却未曾当场杀人,今日这波人马,便是正有我表哥在内,是要去袁大人家抄家倒是不假。”
“嘿,听你们的还是听我的。我一时口快,说错了,杀袁太傅的是董太师的干儿子吕布。”那百里先生咽了咽口水,又说道:“你们且看着,今日这一大队兵马,乃是去袁家抄家的,光杀了一个还不够,全族上下,一个不留!”
说完,还用手抹了抹自己脖子比划了一下,倒教一众人等听得心慌。那袁家世代高侯,人丁兴旺,全家老小连守卫吓人奴仆,逾两千人,这董卓难道要一个不留?
“诶,自那董贼入了洛阳……”
“嘘……!”不待那书生把话说完,便有人捂了他的嘴巴,拖到一旁,“光天化日,不要命了?”
“怕什么,我七尺贱命一条,那董贼祸乱朝堂,人人得而诛之……”
萧远听了这些,才恍然大悟,如今的洛阳城,董卓已经完全窃据朝廷,无法无天了,袁绍、袁术、曹操等何进旧部纷纷挂印逃出洛阳,曹操矫诏下了讨董檄文,组织义军讨伐董卓,又拥了袁绍当盟主,如今汜水、虎牢二关危在旦夕,董卓已经要狗急跳墙了,先杀敌首袁绍、袁术之叔父,的袁槐,以震慑群雄。
今天遇见的桥其,必然是为了保全桥府一家,向董卓低头,已经在朝堂上忙不迭地和自己的族弟桥瑁划清了界限,故而见了桥瑁的书信,再加上萧远来历不明,看完之后便把信立刻烧掉然后把萧远逐出门外。
想通了此节,萧远开始细细回想刚才和桥其谈话的情形,虽然桥其口称未见过自己手中的石头,但萧远确信乔其看完之后,皱了皱眉头,而自己把石头收起来的时候,桥其的眼光又再瞟了自己合上的手掌一眼,显然是认得此物,如此说来,看来这桥府还得再走一趟,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去,须得掩人耳目,不然又要被桥其给扔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