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宁宣的马车悻悻离去。
“王爷当真不怕煊武王的利剑刺过来?”一行人散去后,温疏晏走过来,“煊武王身上戾气太重,做事又毫无章法,全凭个人喜恶,若他真的杀了王爷却也不是不可能的……”
眼下的闹市又恢复平常,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宁清秋神色平静的说道:“二皇兄不计后果,可不代表千匡子也是一介莽夫。”
“很难想象,王爷居然会把性命压在一个谋士身上?”谋士的心思千变万化,是最难猜测和把握的人。
“这位千匡子可不仅仅只是一介谋士,他的能耐王妃怕是永远也想不到。”
千匡子此人他日后必要铲除,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非死不可。
二人继续行走在路上,温疏晏继续刚才的话题,“王爷似乎对千匡子十分了解?”
“王妃这样问,会让本王以为……王妃存在别样的心思?”
“王爷多想了,疏晏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她微微一笑,掩去眼中的暗茫。
“什么时候王妃想要和本王坦诚了,本王自然会把王妃想要知道的,通通告诉王妃。”
灼灼目光,让人探不清究竟。
温疏晏选择低头避开。
看来她还是不太信任本王……
天觉商会。
天觉商会共分三层,第一层是正大厅,负责售卖一些稀松平常之物。第二层为拍卖场,除了设有拍卖师独有的站台之外,还分别设有一间间拍卖厅。而第三层为内部人员休息场所。
“小姐,你来了。”付珞儿正在和青长老商议着什么,眼角余光正好瞥到刚进大门的两道身影。
她迎了上来,径直绕过宁清秋,在温疏晏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就见温疏晏额间涌起一朵莲火,“请王爷借疏晏一队兵马。”
似乎从没见过她动怒的样子,宁清秋双手环胸,看戏般的眼神锁定着她。
“请王爷借疏晏一队人马!”她再次说道,语气坚定,大有借不到不罢休的姿态。
宁清秋双手一摊,“王妃说笑了,本王孑然一身,只有王府一百余下人,王妃想用尽管拿去。”
“王爷可否借骑士一用?”她知道骑士代表着什么,可是眼下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即便骑士暴露了,她相信宁清秋一定有办法抹去一切痕迹。
“不借!”宁清秋拒绝的很干脆,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不怪温疏晏有此提议,因为温疏晏所知道的骑士只是所有人自以为的骑士,但其实骑士真正的秘密,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知晓。
而这个秘密,永远不能暴露在人前,否则不但他会引来杀身之祸,就连大华也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听到宁清秋拒绝,温疏晏露出失望的表情。
“王妃知道毒蛇为什么懂得反咬一口吗?”以他的耳力,方才付珞儿在温疏晏耳边的细声碎语,一字不差的都入了他耳中。
天觉商会的长老元施聪携款私逃。
“那是因为它没有遇到比它更毒的蛇。”他这是在暗指温疏晏处理事情来不够决绝,所以才会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请王爷赐教。”温疏晏低眉顺目。
“听说王妃在天觉商会有一休息室,本王还一直未有机会参观呢?”
温疏晏瞬间领悟,眼下人多眼杂,的确不是谈话的好场所。
她上前引路,宁清秋紧随其后。
身后响起一阵碎碎的议论声。
“谁说三王爷和三王妃感情不和来着,我看这不是挺好的嘛!”
“是啊!王爷和王妃浓情蜜意,真是羡煞旁人……”
温疏晏的休息室很简洁,外间是一张圆桌椅,里间是一张半月牙形床。
“王妃可会下棋?”宁清秋的目光落在圆桌上密封的白玉棋盘。
温疏晏拼命压下心中的急切,点头回道:“会一点。”
“只会一点吗?怎么本王曾听坊间传闻,王妃与大皇兄棋艺相当,”这密封的棋盘想来是许久没有开封过了,虽然上面不见灰尘,但开口处却生了一些铁锈。
宁清秋观察入微,试图从温疏晏的脸上看出一些痕迹,“大皇兄可是棋艺高手,王妃既然能与之棋艺相当,想来也不会令本王失望。”
他作势就要撕去棋盘上的封条,温疏晏却比他更快一步,“故人已逝,请王爷给疏晏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
再说此刻,她真的没有心思陪宁清秋下棋。
宁清秋收回右手,无声的叹了口气,“犹记当初,初次见到温会长,本王问你与大皇兄之间的关系,你莞尔一笑,说本王怎会相信那些以谣传谣的话……如今细细想来,倒是本王理解错了!至少谣言唯一的可取之处,是即便不能尽信,却也并非空穴来风。”
温疏晏几次想要开口辩解,最后却变成了沉默以对。
宁清秋只当她是默认。
“也罢……”瞧着温疏晏护住棋盘的动作,宁清秋眸光逐渐转淡,回到温疏晏感兴趣的话题,“关于元施聪携款私逃一事,本王虽然不能借给王妃一兵一卒,但有一法子可助王妃抓获此人。”
“王爷请说……”
“在此之前,本王尚有一事不能理解。”
“据本王所知,天觉商会底蕴丰厚,应该不差元施聪卷走的这些钱,王妃为何明明知道元施聪背后有皇子撑腰,还对他依依不饶呢?”
“今日在兴安街,王爷不也和煊武王争锋相对吗?”温疏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巧妙的把问题踢回宁清秋身上。
他是为了那个小贩,那她呢?
仅仅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吗?
“好!王妃既然有此魄力,那本王的这个法子方才行得通。”
“元施聪逃到皇子府邸,无非是为了寻求庇护。王妃只需发布悬赏令,想来断不会有人和金钱过不去,到时自然会有人甘愿为王妃效命。”
“可是一般的江湖组织根本不敢和皇子作对。”温疏晏提出疑惑。
“那如果是天悬司呢?”
温疏晏惊讶道:“那个传闻中的神秘组织?”
如果是他们出手的话那当然另当别论。
只是,温疏晏秀眉拧起,“王爷应当知道,天悬司做事不看金钱,只看心情。”
宁清秋笑笑,不以为然道:“本王只知道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有出不起的价码。”
只要价格能打动人心,那么天悬司没有道理不出手。
据宁清秋调查,天悬司是近三年突然兴起的一个神秘组织,是唯一一个朝廷恨的牙痒痒却又除不掉的存在。他们好像是朝廷的对立面,但又同时和好几个朝中官员来往甚密。
这一点一直是他觉得奇怪又窥探不到的地方。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紧接着就被打断。
“珞儿小姐,你快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急事禀告!”
“小姐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得打扰她和王爷谈话。”
“再说了,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允清王府的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付珞儿一双眼睛质疑的扫视了他一番,双手一横拦在门前,“在你身份不明前,不得乱闯!”
“王爷,属下有急事禀告。”暗卫不得其法,只好隔着门嚷嚷道。
房门打开,宁清秋走了出来。
宁伍满脸焦急,也顾不得行礼。“王爷,统领受伤了!”
他口中的统领正是风栾。
宁清秋来不及多问,疾步离去。宁伍追了上去,在其身后解释道:“统领在枫亭遇袭,左肩受了一寸深的刀伤,本来没什么大碍,可是谁知那刀上附有缓性毒液,此刻已经昏迷不省人事了。”
宁清秋离开后,珞儿走进温疏晏房间,“小姐,元施聪盗走的那封信……”
比起元施聪卷走的金银珠宝,她更迫切的想要追回那封信。
“珞儿,你去发布悬赏令吧,”温疏晏强调道:“找天悬司!”
“小姐不可,即便是天悬司愿意出手,可那封信如果被他们看到,很难保证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温疏晏揉了揉发愁的额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束手无策过,“那你说如今还能怎么办?”
“我去吧!”珞儿提议道。
“不行!”温疏晏拒绝的很干脆,“皇子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他的府邸必然高手如云,你冒然前去恐怕非但抓不到元施聪,还会将自己陷入险境。”
“那封信既是保命符,同时也是催命符!所以元施聪断然不会轻易把它交给任何人。”这一点温疏晏倒是不用太担心。
“其实小姐,不妨和允清王坦白?”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付珞儿觉得允清王似乎和其他皇子不同。至少他对待下属的态度,让付珞儿为之动容,“单凭小姐之力,恐无法为平昭王报仇,如果能借助允清王的力量,或许可行。”
“此事,让我再好好想想吧。”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卷入便无法回头。她无法确定宁清秋会不会帮忙,贸然相告是好是坏尚不可知,她还不想打草惊蛇,“当务之急,是先把那封信追回。”
付珞儿懂得她的顾虑,也不再坚持规劝。
当下按照温疏晏的吩咐去发布悬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