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寻得了一个药箱子和两身粗布麻衣之后,科班演员徐妙菀,神色复杂地带着身后两个乔装打扮过的新晋演员,按照她临时编的剧本,回营了。
徐妙菀拢着被树枝划破几道口子的手臂,走在最前面。神情焦虑地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倒是乞颜牧远,神色悠然地欣赏着道路两旁的野景。
见前面小个子的人一直低着头,乞颜牧远长臂一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温声叮嘱道
“弟弟,你可莫要演砸了才好。”
徐妙菀只觉脖子后冒冷风“呵,呵呵,好说好说,我是专业的。”
到现在她才知道,像陆战那种面上就冷冷的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这种笑里藏刀的。
徐妙菀回头偷偷看了看二人身后的彪形大汉,本来她的剧本里,只有一人能扮演他二哥。但这笑面虎的手下,不放心他们主子安全,硬给自己安了个医馆杂役的身份跟着。你看看他那脸,还医馆杂役,一看杀的人就比救的人多!
当然,除了明面上这个,刚刚树林里的那一行十几人,定还鬼魅地跟着,这才是真真的死神笼罩!
徐妙菀好想有个遁地术,能立马钻进去,但眼下,自己写的剧本,硬着头皮也得演完。
走着走着,远远的就瞧见营地了。徐妙菀一阵懊恼,这回来的路,好似比离去的时候短了很多。
正思忖着,身后忽然一个大力将她拽了过去,还未出口的惊呼,伴着被扔进口的不明物体,咽了下去。
“你...我...你喂我吃的什么!”徐妙菀立即用手扣嗓子催吐,但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哼,那药入口即化。放心,待我砍了陆战的狗头,自会把解药给你!”不标准的汉话绝望地响起。
“咳!咳咳!你!”徐妙菀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等他砍了陆战?他若是能砍了陆战,她作为间接害死陆战的人,还有命活吗?
徐妙菀神色悲戚地看着远处的军营,忽地放开腿脚,以比刚刚快三倍的速度,带着二人直奔军营大门而去。
陆战啊陆战,你千万要机灵点啊。沈大哥啊沈大哥,你也千万别怪我把坏人领回家了。赵叔啊赵叔,我...我对不起你和小铁啊....
最重要的是,你们一定要把这二人拿下,替我拿到解药啊!
镇北军营门口,守卫士兵看见来人,架起长矛,冲三人开口道“什么人?!”
“大哥,大哥,是老弟我啊!我下午刚出去,你记得不?”
其实正常来讲,徐妙菀进军营没几天,见过她的人只是少数。但下午的时候,在这营帐门前,徐妙菀刚演了一出十八里相送,守卫的士兵自然对她有印象。
“自然知道,兄弟你怎么回来了?这后面二人是谁?”士兵越过徐妙菀,警惕地看向她身后的两人。
徐妙菀一回头,便看见这笑面虎的脸色,竟是温柔的厉害,心中咯噔一下,直觉不妙。
若是她此刻就大声呼救,以这二人敢跟她回军营的胆量,估计武功非比寻常,恐怕她不仅不能得救,还得连累这几个守卫大哥,况且,她肚子里还带着毒呢。
徐妙菀立刻做出判断,在守卫的士兵欲伸手触碰那笑面阎王之时,先一步握住士兵大哥的手
“大哥,这是我二哥,精通医术,是个神医。下午我是奉沈督军的命令,去北寒城请我二哥回来的。你快去告诉将军,我替他把神医找来了,我戴罪立功了。”说着说着,最后变成了哭腔。
只见徐妙菀从站到坐,缓缓下滑,最后扑到了守卫脚边,声泪聚下地喊着“我再也不敢赌博啦!求将军原来我,我再也不敢啦~”。
徐妙菀发誓,此刻她的眼泪绝对是发自真心的,是怕被毒死的恐惧和不该和陆战吵架悔恨的泪水。
“兄弟你快起来,有事好好说!”其中一守卫士兵上前拉扯道。
这士兵平时也是个好赌的,今天值班没参与。他刚刚撒尿的时候恰巧听说,今儿好像有人因为赌钱被将军赶出军营了。果然赌徒见赌徒,两眼泪汪汪~
“大哥,大哥你别管我,我...我要见将军...我要当面求得将军的原谅。”徐妙菀拽住士兵的大腿就不松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忏悔认错,就差满地打滚了。
她要的就是在营帐前弄出动静,赶快把陆战和沈良之喊来。
在徐妙菀身后,乞颜牧远满脸笑意地看着面前的人演戏,眼神微微眯起,眸子里酝酿着不明情绪。
反倒是身后的随从,右手背过身子,握上了腰间藏着的匕首。一身戒备,蓄势待发。眼神紧紧地盯着大营院子里那高高的地方——高台正中央的旗杆上,悬挂的飞龙主帅人头。
说来也巧,还未等人向里通传,刚好巡营巡视到附近的陆战,远远地便看见了徐妙菀这撒泼打浑的一幕。
却说在徐妙菀负气走后,先是赵刚以长辈之姿,教育了陆战一番。又听沈良之在耳边念叨说,以她的脚程,估计天黑也赶不到北寒城,没准会露宿荒野遇到什么危险也不一定。
性格虽冷,但却也不屑于和一个女人计较的陆战,便没有阻拦沈良之转头亲自去寻她回来。
没想到,沈良之没回来,这女人居然自己回来了,还大庭广众的坐在地上和男人拉拉扯扯。
好看的眉头皱起,又添了几分对她的不悦。
这边表面正演着哭戏,心里急得不行的徐妙菀,一个劲的朝营帐里张望,果然,眼尖地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战。
只见女人忽然撒开士兵的大腿,快速起身,犹如找到了母鸡的小鸡一般,飞奔向唯一可以拯救她生死的男人。
“将军!求将军饶命啊!”
徐妙菀本想给陆战来个熊抱,但一见男人低沉的脸色,硬是止住了自然的惯性,一下扑倒在陆战的脚下。
“将军!我再也不敢赌钱了!真的不敢了!”徐妙菀使劲地拉扯陆战的裤子,仰面冲他使眼色。
徐妙菀内心:跪求陆战大大不要拆穿我啊!求你了!以后小的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陆战忍住想伸手提裤子的冲动,低头俯视着脚下泪水涟涟的女人,以及...不断在自己腿上蹭着的部位...
“将军,这,这是我二哥...我二哥他医术很好的,快,快让他们进来给你看看伤。”女人当然没有忘了自己的解药。
陆战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向仍旧被拦在军营门口的两人。
二哥?这女人不是说自己是逃难的孤女,怎么不过片刻就有了个神医二哥。况且,这二人的面向,和不同寻常的气息...
陆战沉吟片刻,出声道“既然你把你二哥找来了,我就暂且先原谅你。放他们进来。”后一句,是对守卫的士兵说的。
“遵命!”
乞颜牧远缓缓走入镇北军的大营,与长身而立的陆战对视两妙,然后双手作揖,行了个汉礼,温声道
“陆将军,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战眼中光芒一闪而过,同样回了个礼,谦虚道:
“徐...二哥哪里的话,过誉了。”
而此刻,仍旧拽着陆战大腿,横卧在二人中间的徐妙菀,痴痴地抬头望向上方这两人。
你们...
你们的戏好好啊!
可是...可是我肚子好像真的有点痛啊...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