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婷眨巴两下眼睛,双手一起抚过燕常佑的手腕,软软说道:“好一身硬邦邦的腱子肉,奴家看了真想咬一口”。
燕常佑哼了一声,一把将韩小婷小鸡儿一般拎了起来,然后转身走向女尸。
韩小婷顿时慌了,忙不迭解释说:“哎呀我的都头哥哥,你……你别急呀!奴家当日辛辛苦苦才找到暗格,见暗格里面那个铁匣子做的着实精巧,自以为里面藏着了不得的宝贝,哪儿知道偷出来以后却只有一本破书”。
“什么书?”燕常佑驻足问道。
韩小婷略一回想,急忙回说:“好像叫……叫郁什么子”。
燕常佑听了猛然一惊,站在原地呆了半晌,之后才皱眉问道:“郁离子”?
“对对对,就是郁离子。”韩小婷用余光瞥一眼女尸,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接着又哀哀怨怨说,“好哥哥,奴家知道你力气大,可你能不能先放奴家下来”?
燕常佑先将韩小婷放在地上,继而暗暗思想一阵,但觉心中似乎有了一点儿头绪。但可惜这头绪却又影影绰绰,难以追寻。
《郁离子乃是刘伯温所著,传闻书中记载刘伯温毕身所学。六扇门里早有人传说,若谁能看了此书,便能如刘伯温一般洞悉天机,可通晓过去预知未来,如此便可趋吉避凶,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这短短的四个字,却蕴含着何等惊人的威力。
燕常佑想到这里,接着又问:“你刚刚说还有一封信,内容是什么”?
“信是丞相胡惟庸所写,只说他的儿子被甩出马车摔死了,他十分痛惜,然后便派人打死了当日驾车的车夫。谁知皇上知道此事,非要让他一个宰相去给车夫偿命。所以他写信催使张员外,尽快去抓些算命的软禁起来,让他们一起钻研《郁离子,好尽快帮他推算时机和计划。”韩小婷回道。
燕常佑心中隐隐不安,不自觉脱口追问:“什么时机和计划”?
“奴家哪里知道,信上只说了这些。”韩小婷说。
燕常佑沉吟不语,只转而去埋那具女尸,但他心中却已隐隐猜到了答案,只是这件事牵扯太大,他一时还不敢妄下定论。
试想一个人,得了一件能让自己心想事成的宝贝,而同时皇帝偏偏这时逼他去死,那这个人第一件想做的事,会是什么?
答案简直显而易见。
二人一时无话,过了许久之后,韩小婷才突然张口说道:“还有一件事,奴家知道说了你也不信,但还是要告诉你。那十七条人命,我一个也没有杀过”!
“明天出城,你带我去找《郁离子和那封信。”燕常佑不管韩小婷的话,只管自顾自说。
韩小婷唇角妩媚一笑,灵巧的小舌头轻轻说道:“好呀,那咱们现在就谈谈条件吧”。
“条件就是你不会挨打!”燕常佑说话时已经跳上房顶,四下里张望一遍,只见满城的喧嚣声此起彼伏,捕快衙役正领着兵卒到处抓人。
“就只有这个好处?”韩小婷抿着嘴唇说,“那咱们就先去扬州府逛逛吧”。
燕常佑看着老酒巷子外面来来往往的兵卒,心中奇怪那些个兵卒为何偏偏不进来这老酒巷子,便好像此处被他们无视了。这本该是好事,但总让他隐隐觉着不安。
燕常佑跳下房顶,斩钉截铁回道:“好,就去扬州府。可如果东西不在那里,我非打折你一条腿”。
“哎呀呀,都头哥哥你好狠的心,那奴家还是不骗你了,老老实实带你去拿东西吧。”韩小婷先用手拨弄一下头发,接着说,“其实东西藏在广州府,因为从这里去广州府的路程更远”。
燕常佑暗暗气恼,干瞪着韩小婷无法可施,只把拳头攥的关节处“咯叭”作响。如此过了半晌,他才终于不得已说:“如果你今日的话全部属实,等我拿到了东西,便放你走”。
全部属实,自然也包括那句“十七条人命,非她所杀”,若果真如此,放她走倒也是应该。燕常佑暗暗心想。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韩小婷笑吟吟说罢,却又心道,“等你去了奴家的地盘,看奴家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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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明媚的阳光,艰难的越过高耸入天际的朱红围墙,将光芒照射进慕容家的宅子里时,院子里的人们早已忙的不可开交了。
灰衣小仆都是刚进了宅子的少年,一个个手脚麻利,扫地洒水均是快而无声,显然都已学了些武功底子。绿衣的女仆排着队儿走的不疾不徐,她们正忙着往各个房里去送洗脸水和早餐。再看女仆手里端着的盘子,不难瞧出,单是早餐就已经非常丰盛了。
百合薏米红豆粥,配的是蒸排骨、牛肉小笼包和芝麻羊肉饼。宅子里的人,谁都可任意选择自己喜欢的食用。另外,还专门为斋戒或者不想食肉的妇人们,额外备了一份素面片汤。
这样大的院子,无数的高手,每个人都是同样的待遇。而这一顿早餐开支的银子,大概在一般人家过上一年也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