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劝郎君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红袖添香岂不美哉!
群芳馆在这京师城里也是文人骚客们一大雅谈,群芳馆不止接待大官贵客,更多的是接待天下才子。
群芳馆绝对不是南城里那些半掩门的暗娼只要银子,毕竟在群芳馆还没有听说过拿银子砸出姑娘心仪的。
徐然随着老鸨子走进了群芳馆,见着馆内楼分两层,楼下倒是配齐了卓椅,才子们有的埋头苦读,有的吟诗作对,却都有佳人在侧,一楼正中心是高台,台上面有一说书先生说的是:“且听今日说的是《三国演义》第十六回,吕奉先射戟辕门,曹孟德败师淯水,话说这……”
老鸨子对着跟在她身后的徐然道:“徐公子还请上二楼!”
“自然,自然!”徐然点头应答道。
徐然走上二层的楼道,檀香阵阵清香扑鼻,踏上二楼入眼的便是青色帐幔一袭一袭随风轻摇,二楼似都是雅间,道路两旁皆是一些诗词字画,凭空添了几分高雅之气。
老鸨子领着徐然走进了一间雅间后,然后对着徐然道:“还请徐公子,在这里等待一番,我这就去安排!”
徐然还未说话,徐三这小子却是有些心急的送老鸨子出了雅间,问起了翠花姑娘,徐三问道:“老鸨,俺的翠花姑娘今日可有出阁?”
老鸨子见徐三一副憨样,老鸨子心中有了一番心思,对着徐三道:“翠花姑娘自然是有空,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群芳馆来着的不是大官就是勋爵,才子,你一个奴仆下人也敢想姑娘?”
徐三闻言一点也不生气,肆意对着老鸨子打诨道:“老鸨,我也是才子啊,你看我做的诗,一二三四五,清茶用水煮,弯腰是下人,上山能打虎!”
老鸨子听着徐三这诗到是笑出了声,漫不经心的说道:“噗呲,你这下人倒是有趣,我问你,你家公子今日来是为何?真是来找麻烦?”
徐三听见老鸨子问起自己公子,徐三想都没想一副毫无戒心的憨样说道:“我家公子,可能是想姑娘了?昨日就想来这群芳馆,要不是家里不许,怎么会今日才来!”
老鸨子闻言眼珠子灵动的转溜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看着一旁的徐三都着急了,老鸨子才出言道:“跟着在我身后,我带你去,眼睛可别乱嫖,不然你得罪了人,你可就见不到你的翠花姑娘!”
徐三哪里还敢多言,老实的跟着在老鸨子身后。
徐然此时打量着雅间内,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靠椅之上,一旁书架上藏书众多,雅间内甚至还挂着董其昌的山水大轴,茶具用的是宋瓷,这里面随便拿出一件就价值不菲,倒真是好大的手笔。
徐四这家伙除了对吃有兴趣和追求,其它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不过徐四却不喜欢这个雅间,徐四试探的对着徐然道:“公子,这个房间不讨喜吧!”
徐然自然听出了徐四话里的意思,说实话要不是在这个房间里,徐然与建昌伯相斗,怎么会有今日的徐然,徐然现在的感觉甚是有几分复杂。
老鸨子明知道这件事情,却依旧将徐然带进这房间,你说这是不是有点意思,不过徐然自然是无惧,今日本就是来找麻烦的,怎么会怕麻烦上门。
徐然看着一旁有些担忧的徐四道:“既来之则安之,你怕吗?”
徐四看着自家公子一副白痴的眼神道:“公子放心,只要你让徐四动手,徐四一人便能护你周全!”
“咳咳!”徐然咳嗽了几下有些尴尬,徐然想起来,他的前身是个正经的读书人,讲君子之风,要一人与建昌伯单挑,不让徐三徐四动手,最后被打的魂归西去!
徐然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推开了一侧的楼窗,镂空精致的花纹雕工,透散出一层层光晕,徐然享受着稀疏如画的阳光沐浴身心,窗外一片热闹之景,熙熙攘攘宛如两个世间。
此时徐然的雅间,走进了一位如画般天仙的姑娘,一袭青纱绸缎婀娜多姿,秀发及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似有几分可惜面纱遮脸不见佳人容貌,犹抱琵琶半遮面。
女子见徐然这般惬意,出言讽刺道:“徐小公子,好生雅兴,大清早就来这青楼享受阳光!”
徐然闻言自然听出了其中讽刺他急色,徐然却是转身脸上轻笑着对玉鸣道:“好久不见,玉鸣姑娘!”
玉鸣见徐然俊俏的模样,此时还这般正经,顿时玩心大起打趣道:“好久不见,我看公子好生面熟,莫不是奴家上辈子的郎君!”
徐然听着玉鸣的话,大笑着说道:“娘子莫怪,郎君这不是来接你回家了!”
徐然说完就一步一步靠近着玉鸣,想要去掀开她脸上的面纱。
玉鸣看着徐然的动作脸上的笑容未减半分,眼神中却有一丝丝不悦,玉鸣在徐然快要接近自己的时候,手中抽出藏与袖中的匕首抵在徐然的身前道:“徐小公子如此急色,奴家好害怕!”
徐然闻言不由满头黑线,害怕?徐然却是不信的。
徐然眼神对上玉鸣那如水般灵动的眼眸轻声道:“娘子这是在说笑吗?谁不知道群芳馆名动京师,就是因为群芳馆有你这一位让世人趋之若鹜的花魁,可笑那些风流才子不惜一切,却从未见你真容,都被你耍的团团转,你还会害怕!”
王鸣仿佛不曾听见徐然的话语,自顾自的说道:“徐小公子,大清早来群芳馆就是来戏耍奴家的吗?”
徐然见玉鸣脸上的神情毫无变化,颇有几分气度,不过她眼神中的涟漪却是暴露了内心的波澜。
徐然看着玉鸣撩拨道:“玉鸣姑娘,可还记得三日之前,我说过的话!”
玉鸣有些诧异徐然为何会突然提起三日之前说过的话,玉鸣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自然记得,某人大言不惭要为奴家赎身!”
徐然闻言笑着对玉鸣道:“今日郎君此来,就是为娘子赎身,带娘子回家!”
玉鸣听着徐然这话,却是气的直跺脚,这不是拿人痛处寻开心吗?要不是玉鸣因为有任务在身,估计此时早就转身离去,如今却只能忍耐徐然,不过玉鸣嘴上却不客气道:“咳,徐小公子把徐府卖了看值不值十万两黄金!”
徐然突然挑衅着靠近了玉鸣一步,吓的玉鸣迅速的收回了匕首,怕真的伤了徐然惹出麻烦,徐然得寸进尺,用手勾起玉鸣的下巴道:“你似乎很是讨厌我,厌恶我,不喜我,可我今日却要为你文斗京师!”
玉鸣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她认为眼前的徐然已经疯了。
群芳馆广聚天下才子,若是有心仪的姑娘,可用重金赎身,亦可用自身才华通过群芳馆的考验,美称之为“文斗”。
而玉鸣作为花魁,身价便足十万两黄金是一县三年之赋税,而花魁若是要文斗赎身,光群芳馆便请了三位当世大儒助阵,更别说还有京师城里的那些才子。
而徐然却是用一生的名节当做了赌注,花魁文斗,便是有江山代有才人出,万般皆不如我辈之意,更别说还要挑战当世三位大儒。
大明可是一个泛道德化的社会,若是徐然败了,就会落得一个狂妄自大,贪图名望,哗众取宠的名声,被士林所耻。
而徐然作为大明首辅徐溥之孙,文臣之后,若真的败了毁了名声,那么徐然就是在自断根基,只是徐然对于这一切都不知道,只是觉得此时痛快。
一旁的徐四听着徐然大气的话语,只觉得威武霸气,激动的满脸通红大骂道:“彼其娘之,公……公子威武!”
玉鸣看着徐然如此,也有那么一刻心动,不过更多的是可惜,眼神中有些复杂。
在玉鸣看来徐然的那点文采,文斗必输,如同自掘坟墓,而徐然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