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墨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空城，整整一座城，百万人口，说没就没了，就连此前前来给圆真大师超度的四周僧人，竟然都未能幸免。

看着无心方丈胸口那一抹带着粉色的花蕊，娇艳欲滴的花，苏子墨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身旁的柱子上。

“皇帝，梁元孟！”

一身怒吼，响彻整个佛陀城的天空，暴雨更甚，雷电作响，在这人间烈狱中，苏子墨已经难以支撑身体，双腿跪在了地下。

这些都是无关的人，一个个只是平民，只是苦修的僧人，仅仅因为一己私利，因为那虚无缥缈的长生梦，竟然能下如此狠手。

无心方丈胸口那朵花，苏子墨在逐鹿书院内见过，是皇帝身后那个少年手中的花，无心方丈即使没有到九重天，在重天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仅仅一朵花，竟然就让无心方丈陨落，他到底是什么实力。

此时，许久未见的九爷出现了，竹杖哒哒哒的敲击着探路，来了苏子墨的身边。

苏子墨此时突然想起，在临行那天，无心方丈和九爷的对视，他们之前认识，或者说...

“九爷，你早就知道，对不读！”

九爷并未回答，抬起头仿佛盯着苏子墨，谁也不知道他眼前蒙着黑布下，到底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那一头斑白的头发下，到底在想什么。

：是！

九爷只说一句，却也来到了无心方丈身旁，缓缓盘腿坐下，和无心方丈一样，面对着前方大雨中那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什么都有的虚空。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说？”

面对着苏子墨的质问，九爷并未开口，手中竹杖轻轻一点，但见无心方丈胸口的花竟然飞射到了倾盆大雨中。

那朵花到了雨中，竟然凌空漂浮，随后缓缓向下，在茎秆触碰到地下鲜血的时候，整个花变成了血红色，娇艳欲滴，再次盛放，宛若佛陀城中那取人性命的恶魔嫣然一笑。之后顺着流动的血水而去。

“咳咳咳！”

突然听见无心方丈，竟然咳嗽了几声，浓浓的黑血喷出，虚弱的睁开了眼睛，环视一周，见到苏子墨后，却是微微一笑。

“无心方丈！”

苏子墨叫着，赶紧到了身旁，不过想来无心大师即使现在能活过来，应该是之前和九爷的那个照面。

“您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无心方丈微微点点头，随后看了看身边的九爷。

“活，活下去！”

无心方丈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说话，不过苏子墨听见还是很震惊的，能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想来都是二十年的旧人。

“好，好，我活下去！”

苏子墨知道无心方丈肯定是不行了，现在即使江烟雨在，也无力回天。而无心方丈此时还能跟他说话，想来使用了特殊的手法，封住了心门，留了一口气罢了。

随后但见无心方丈向后倒去，即使在这瞬间，他都盯着苏子墨，看着九龙寺大殿的顶上，九条金龙盘旋，向下的那颗龙头威武庄严，这除了千国之外的天下第一寺，想来日后也是不存在了。

无心方丈缓缓抬起头，指着顶上那颗向下的龙头，口中说道：“龙，龙，眼...”

说完之后，无心大师手臂滑落，眼中却还死死盯着那龙眼，想来龙眼应该就是九幽秘藏的钥匙。

九爷那如同被砂纸打磨过的粗糙手掌，送了无心方丈最后一程，将他的双眼缓缓合上。之后九爷手中竹杖弹射而出，那龙头竟然硬生生被击的粉碎，两颗足有人拳头大的龙眼顺势而下，竟然将地面砸出了两个大坑。

不过那东西看似玉质，但与地面青砖触碰时却发出了金属声音。

苏子墨跪在无心方丈身边，看着虚空愣愣的发呆，不到半月的时间，历经几百年的佛陀城，竟然毁于一旦。

此时却见羽皇子，拖着同样的躯体进来了，站在大殿之外，看着无心方丈，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佛礼。

苏子墨怒视这羽皇子，随后竟然一个健步冲了出去，江离都有惊呆了，他从没见过苏子墨这么快的速度。

只见苏子墨到了羽皇子面前，一把揪住了羽皇子的衣领，两人在雨中已经湿透了，四目相对，充血的瞳孔中复杂至极。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对不对！”

听着苏子墨的怒吼，羽皇子并未讲话，显然是默认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他是你父亲，是你姑姑，这也是他们的子民，他们怎么能下这样手？啊！”羽皇子依旧无声。

“对，还有圆真大师，你也知道，他不是老死或者病死，他也是被人害死的，对吗？”

听着天空中的轰鸣，一切仿佛都被掩盖在佛陀城上空的那片乌云里。

“我问你是不是？”

苏子墨提着羽皇子的衣领，不住的抖，却见此时羽皇子一把推开了苏子墨，苏子墨由于激动，直接坐在身下的血水里，同样羽皇子因为被人废了修为，伤还未痊愈，竟然也倒了下去。

但随后却爬起来直接给了苏子墨一拳。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过就是个破书院的院长，手中有点江湖势力，我都落得如此下场，你觉得你能斗过他们吗。啊！你身边那瞎眼老头告诉你怎么样，不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圆真大师是被人的害死的，这一切都是场阴谋，你能怎么样啊，他可是皇上，当今大梁的皇上，即使你叫来的青仙，都不能拿他怎么样，更何况你这个废人，废物，你就是废物！”

在雨中，羽皇子指着苏子墨的头骂，狠狠的骂。

李呦呦此时看着，竟然都不自觉的留下眼泪，可能他父亲也快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只见苏子墨抬起了头，仰天大笑，看着天空中电闪雷鸣，他发掘自己有多可笑，这个世界是多么的荒唐，这是真实的吗，若是真实的，他该怎么办？

“哈哈哈哈...”

此时却见羽皇子也是一声仰天长笑，随后和苏子墨搭着肩膀，向着九龙寺外面走去。

“宫主，他们不会...”李呦呦担心的问道。

岳光却是微微一笑，看着两人的背影，叫江离拿上九幽秘藏的钥匙跟着向外走去。

“岳公子，我们院长，他不会真疯了吧！”

“不会，只不过是，东风吹破少年梦，自此再无赤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