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您可……”
“还不给堵住了嘴,狠狠打!”奶娘话还没说完呢,王氏就已经厉声喝道。
沈家下人冲上前来,七手八脚扭住了奶娘。奶娘张大嘴巴正要呼喊呢,有手快的往她嘴里塞了块帕子,顿时就喊不出来了。有手快的,自有那脚快的,不多时春凳和家法都被扛出来。
奶娘被按到在春凳上,被“噼里啪啦”打了一通板子。手下人有心要在主人面前表现表现,这一通板子打得又快又重,没一会儿奶娘就晕过去了。
晕过去就不怕她胡乱攀扯了!王氏心里暂时松了口气。当然了,就算奶娘要攀扯到她身上,她也是不怕的。对于老夫人要蓝氏死这件事,她自问是内心无愧的。毕竟她也是事后才知道,更没有与奶娘联手的意思。就连奶娘往蓝氏的药里下药,也是才刚知道的。
“二夫人,奶娘晕过去。”沈家下人来报。
“状元爷你看怎么办?”王氏征询沈鹤翔的意见。
她是有心将奶娘打杀了一了百了,可忠勇侯还在一旁看戏呢,到底不敢搞出人命来。唯今之计,就是让状元爷来背这口锅。反正这夫妻算是苦主了,就算真打死人了也好说。
当然王氏作为当家主母,也不能红果果说“这人太坏了,干脆把她打死算了”,最好是状元爷怒发冲冠,她劝阻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奶娘丢了性命。
“按说这奶娘的所作所为,怎么处罚她不为过,只是沈家是积善自家,她又是小……”
“她又是我的奶娘,就算她做错了事,我也不忍心看她丢了性命。”王氏腹稿都已经打好了,却被一旁的沈魏紫抢了词。
“乖囡说得对,就算奶娘她有诸般不是,也是乖囡的奶娘。”蓝氏也点点头道。
娘亲你可醒醒吧,这东郭先生做不得呀!沈魏紫真想冲着自家娘亲大喝一声。
“不如我们把她送到衙门吧。”蓝氏想了想,才道。
“送衙门可不行。”沈魏紫冲口就道。
虽然她确实想办法留下了一些药渣,但侯府大夫看过却表示这些药渣因为没做晒干处理,已经发霉腐烂了,从中看不出太多的东西。沈魏紫听了很失望,胡绯石却表示他有办法。
胡绯石将侯府大夫拉到一边,嘟囔了一会儿。侯府大夫虽然觉得小少爷有点胡闹,但架不住小少爷是侯爷的心头好,只能昧着良心按照他所说的行事。这才有了侯府大夫假称药渣中有砒霜之事,结果诈出奶娘主动招认自己往药里放了牵牛子。
虽然计策成功了,但是结果却让人小失望。牵牛子虽然有小毒,但也是一味药典上有记载的润下之药。其实侯府大夫之前就在药渣中发现了牵牛子,但因为自己也常用牵牛子来配药,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沈魏紫并不相信奶娘说的那番话,但这些完全能够自圆其说。所以就算真闹上了公堂,也定不了奶娘的罪,只能说她一心想帮蓝氏,做法有点欠妥而已,充其量也不过是被训诫几句罢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将人控制在沈家。沈魏紫寻思着。再让奶娘跟在娘亲身边服饰,自己肯定是不放心的,最好是能远离她们母女……
“对对对,家丑不外扬,咱家状元爷才刚起复,可不能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王氏也赶紧道。
在不把人送官这件事上,王氏的立场跟沈魏紫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沈魏紫是因为手头的证据不够让奶娘定罪,王氏却是担心奶娘受刑不过咬出老夫人的事来。
“呦,我这耳朵好像不太好呢。刚才还听到有人说去衙门告忤逆之罪呢,难不成我还听错了吗?”忠勇侯掏掏耳朵,插嘴道。
“侯爷您自然是不会听错的。我确实说了要去衙门告忤逆之最,但这哪能当真的。孩子小不懂事,我们做长辈的自然只好变着法子教了。哪里会真闹上衙门。”王氏说着,给忠勇侯行了一礼,“您也做长辈的,自能体谅这份做长辈的苦心。”
忠勇侯看着王氏笑嘻嘻的脸,心里想掀桌,却挑不出人家的毛病来。
怪不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看去还是自家小石头好。忠勇侯望着胡绯石,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从每一根头发丝里看出满意来。
“二婶,这事……”沈鹤翔觉得这事要是轻轻放过实在是愧对妻儿。
“状元爷你是沈家的未来。就算老夫人在这里,也不会为这事影响状元爷的声誉。”王氏摆起了长辈的架子,“奶娘这事虽然做岔了,但也是为了蓝氏着想。再说,这些年她不光养育了小牡丹,还跟你们去书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做主家的,也不能寒了下人的心。”
“二婶说得有道理。”蓝氏听着觉得在理,点点头道。
“夫人,我这也是好心办坏事呀。”奶娘正好醒来,听到了蓝氏的话立刻呜咽着喊。
蓝氏本就是心软之人,又看见奶娘被打的惨状,就更是软了心肠。见自家夫婿还在犹豫,她又伸手拉了拉沈鹤翔的衣襟,轻声喊了他的字。
沈鹤翔一向唯妻命是从,被蓝氏这一喊下意识就要松口不追究。
“娘亲说得好没道理,一句好心办坏事就能将事情扯过去,还要律法公正做什么?”沈魏紫没想到自己费了老大劲才逮到了奶娘的马脚,自家娘亲却轻轻就将人放过了,气得张口怼上了蓝氏。
沈鹤翔夫妻没想到自家乖囡居然有话说,立刻鼓励她表达自己的想法。
“虽然说药里放的是牵牛子,不是砒霜,娘亲又正好没喝那些药,但并不意味着奶娘这么做就是对的。娘亲且想一想,要是正好将那些药喝了,又会怎么样呢?您要是撒手走了,留下我和阿爹可怎么办?……”沈魏紫说着说着着,想起了前世阿爹和她孤苦伶仃的生活,忍不住落下泪来。
“娘的乖囡,娘怎么舍得你……”蓝氏看见了心疼得要命,抱着沈魏紫也落下泪来。
沈鹤翔见此情景,心里不由也酸酸涩涩的。他张开手臂,抱住了妻儿。
“你们好像都忘记了,这女人还弄丢过小牡丹。”忠勇侯从鼻子里哼了声。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蓝氏就是烂好人,状元爷就是个妻管严。幸好小牡丹的性格不像她,否则他还真看不上呢!
“就算我能不追究她做的这糊涂事,也不放心她继续在瑞娘和小牡丹身边服侍了。”沈鹤翔下了决心,“二婶,还烦劳给她安排一个新差事。”
“妹子,这就是当初你要嫁的那位状元爷吗?”王氏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子外就传来了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