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太傅他开始写了!”见此情景,余公公喜气洋洋地道。
“大惊小怪!”新皇帝没好气地怼一句,但阴鸷的脸色明显和缓下来了。
余公公哪敢跟皇帝呛声啊,只能缩着头装鹌鹑。
沈鹤翔写字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写完了一张纸,又去拿第二张纸。
余公公见沈太傅左手受伤换纸不方便,就颠颠地帮他换上了新纸。他急于讨好新皇帝,将写完的纸拿过来,双手捧到新皇帝面前。
“陛下,您看看太傅写得多好呀?”虽然余公公并不识字,却也知道沈太傅的字写得好看。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你是朕的太傅,也得在朕面前乖乖低头!新皇帝不无得意地想着,伸手接过了那张纸。
~~我~~是~~分~~隔~~线~~
隔壁有一会儿没传出声音来了。
胡老六把耳朵使劲贴在传声铜管上,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新皇帝大概是在看沈太傅写给二皇子的信吧?胡老六没有透视眼,只能根据先前听到的那番话进行推理。
既然沈太傅愿意给二皇子写信,意味着危机暂时过去了。胡老六暗自松了口气。
“太傅实在是文采斐然,这檄文恐怕要流芳千古了!”忽然,隔壁传来了新皇帝的声音。
新皇帝嘴里说着称赞的话,语气却让人觉得森寒。胡老六的一颗心顿时提拎起了。还有,不是写信吗,怎么变成了写檄文?
“‘檄文’又是什么东西?”胡老六喃喃的。
“檄文就是用来声讨或揭发罪行的文书呀。”
沈太傅还真是——!胡老六这下还很是悚然心惊呢!他的脑袋不小心磕到了传声铜管,虽然没发出什么声响,却把他吓出了一声冷汗。
还有这声音?胡老六猛然转头,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了一双微红的大眼睛。
沈魏紫竟然在这节骨眼上醒来了!胡老六简直头皮发麻。
“这是在哪儿?我阿爹唔……”沈魏紫惶恐不安地问。她的话还没说呢,胡老六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发出声音。
“唔……”沈魏紫吓坏了,拼命挣扎。
“嘘~”胡老六也吓坏了,使劲箍住沈魏紫,不让她动弹。
同时他还支楞着耳朵,听着那两个侍卫的动静。幸好,那俩家伙的注意力也在天字号牢房里面,根本没察觉他们这边的动静。
呼……。胡老六这才松了口气。
胡老六身上多日不曾梳洗的味道,熏得沈魏紫的眼泪都下来了。
沈魏紫推拒的动作,让胡老六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多日不曾梳洗,身上腌臜得很。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却要闻他身上的臭味。他觉得很对不住她,又实在不敢放开她,唯恐她叫嚷出来惊动了隔壁人。
“抱歉,我没有恶意的。”胡老六在沈魏紫的耳边轻声说。
你放开我啊,我要找我的阿爹!沈魏紫想喊,嘴巴却被捂得牢牢的;想挣扎,身体却被缠住了。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被那个陌生狱卒牢牢抱在怀里!
沈魏紫这一生中,除了她的阿爹抱过她外,就只有她的夫婿朗宁抱过她了。她的阿爹和夫婿最重规矩,一言一行都不愿让人有丝毫的诟病,如果知道了她竟……
沈魏紫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整个人僵硬得就像一块石头似的。
胡老六还以为她是嫌自己身上的味道臭呢。他伸长脖子朝自己身上闻了闻,发现确实挺难闻的。他想了想,干脆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这下总闻不到了吧。胡老六不无得意地想。
“……”沈魏紫整个都石化了。
“太傅这是铁了心要与朕作对了!”这时,传声铜管里再次传出了新皇帝的声音。
太傅?不就是她阿爹吗?!沈魏紫猛然反应过来,拼命地靠近声音传来的地方。
呃~,这是什么?沈魏紫很快就发现,声音竟然是从一根古怪的管子里传出来的。
“先帝对克谨有知遇之恩。”管子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阿爹,乖囡在这里!虽然沈魏紫不明白为什么这古怪的管子里会传出阿爹的声音,却仍本能地冲管子呜呜了几声。她之所以是呜呜几声而不是喊,是因为她的嘴巴仍被牢牢地捂住了。
我的牡丹姑娘,你就消停一下吧,这会儿很危险的!胡老六简直要给她跪下了。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阿爹!就算明知道挣不开,沈魏紫仍不愿放弃。
胡老六哪敢放开她呢,只能再次收紧了手脚,以防她挣脱出去。
沈魏紫努力对抗了一阵,搞得全身都脱力了,才不得不放松了身体。
结束了这种抗争,胡老六也终于松了口气。毕竟,要控制沈魏紫的行动又不能伤到她,其中的分寸拿捏其实是很累的。
他们算是暂时达成了妥协,不再彼此默默的较劲了。他们将目光投向了传声铜管:好一会儿没传出声音了,隔壁(我阿爹)到底是怎么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凑到传声铜管面前。因为两人都太急切,脑袋竟重重地撞到了一起。胡老六的脑袋退了一点,沈魏紫的立刻霸占了传声铜管。
“陛、陛、陛下!”
沈魏紫的耳朵刚贴上传声铜管,余公公忽然吼了一嗓子,把她吓得一哆嗦。
喊什么喊,不待这么吓人的!胡老六暗自腹诽不已。
“太、太傅他没气了!”传声铜管里又传出余公公破嗓的尖叫声。
太傅死了?胡老六整个呆住了,手下一下失了力气。
阿爹!沈魏紫一听,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脱了胡老六的牵制,转身朝传来微光的地方冲去。
“回……”一见她冲出去,胡老六也跟着追出去。
~~我~~是~~分~~隔~~线~~
这么大的动静,守在牢房门口的两个侍卫自然是发现了。当下一人仍守在天字号牢房前,一人悄悄来到了传出声响的听审房前,打算瓮中捉鳖。
当沈魏紫一冲出听审室,一柄雪亮的钢刀就朝她砍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沈魏紫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只剩下尖叫了。
危急时分,一柄连鞘的刀及时架住了那柄钢刀。却是胡老六及时赶到,用自己佩刀架住了砍向沈魏紫的钢刀。
随着一声金铁交鸣之声,连鞘刀连同外面的刀鞘一起被砍成了两截。
刀尖顺势飞了出去,正好滑过了胡老六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