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沈珏，两个人默默地松了口气。

沈珏走过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书，弯腰捡起来递给沈墨画：“你没事吧？吓着了？”

“没有，刚才打了个喷嚏，没拿稳才掉了，谢谢沈姐。”沈墨画尴尬地接过，胡掐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沈珏似乎并没有怀疑，只是看了一眼云归，眸中变了变颜色，终究是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外面有个人来看你，先跟我出去吧。”

沈墨画一愣：“谁？”

“你见了就知道了，你肯定不会不见他。”沈珏说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不管不顾转身就走，而是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沈墨画的答复。

“……”脑海中似是有电光划过，沈墨画想起了一个高大的影子，却不敢确信。

一想到那个看自己的人可能是他，沈墨画迅速跳下床，连看都没看一眼沈珏，向着门口冲了去。

沈珏无奈地叹口气，正要跟上去，脚步却停顿了下来。

“掉书，恐怕不是打一个喷嚏那么简单。”她轻轻地偏过头，并不直视云归，也根本不看云归惊讶的表情，转身匆匆追了上去。

冲到福利院专门设立的迎客的办公室，沈墨画一步踏进门槛，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个熟悉的人。

沈墨画的眼睛蓦地酸了。

“叶哥哥！”

听见声音，叶羽立刻起身，看着沈墨画的眼睛亮亮的，满是欣喜：“梦遥？”

沈墨画一愣，随后赶到的沈珏也一愣，刚想解释她的名字，沈墨画却抢先一步笑道：“你这么多天不来，不会是今天才想起来我这个人吧？”

“哪有？”叶羽一脸委屈，“局里这几天事情太多，所以就没顾上，今天好容易闲下来，才过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你倒好，上来就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

沈墨画一仰脸：“我说错了吗？整天忙着工作什么都不顾，怪不得我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嫂子！”

叶羽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沈墨画说的是什么意思。

见状，沈墨画嘲笑他：“真的是几天不见，哥哥你的脑子都生锈了，回去了记得多吃点油多的菜。”

“……你绿野仙踪看多了吧？”叶羽一头黑线，他好心好意地来看她，结果刚见面没多久就被她笑了个体无完肤，真是不如不来，来了也是自讨苦吃。

不对，差点儿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叶羽突然想起来什么，从背后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上面打着粉红色的蝴蝶结。

沈墨画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盒子，勾起了往日的回忆，心中蓦地一痛。

这个盒子她见过，是在她生日那一天，他就是拿着这样一个盒子，笑着说等你回来我就送给你。

那时，她还拉着父母的手，笑得开心。

看着沈墨画不停变幻的表情，反应再慢的叶羽也反应过来似乎勾起了沈墨画不堪回首的悲伤记忆，暗自自责自己怎么没换一个盒子，连忙递过去，强行转移话题：“看看吧，虽然有些迟了，但也就做你的新年礼物，你一定很喜欢的！”

沈墨画强压下心中落寞，解开粉色的丝带，轻轻地揭开盒盖。

叶羽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犹记得沈墨画出院那一天，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现在看起来不仅精神好了很多，而且……似乎气质有些变化？头发长了，个子高了一些，眼睫毛微微上翘，五岁半的小女孩有了八岁孩子的身高，亭亭玉立，恐怕是练过芭蕾舞的女孩都没有她气质好。

最重要的是，还未曾经历变故的她，总是笑得肆意大方，笑得无忧无虑，笑得没心没肺，纯真可爱，洁白恍若白纸一张。而现在的她，一举一动皆是平静精明，眉眼间是他从未见过的不属于一个五岁孩子的成熟。

虽然现在身在孤儿院，照顾妹妹的责任暂时不会落在一个仅仅五岁的孩子肩膀上，但是她所遭受的种种变故，也足以让一个天真纯白的孩子变得不再如往昔。尤其是，孤儿院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这里那么多孩子，欺负一个新来的、没有依靠的孤儿是很正常的事，但是，现在看她的神情，似乎也并没有发生。

心酸之余，叶羽想，一般人应该不会成长得这么快吧？他忽然又想起那天一直以来被自己认为是错觉的事情，沈墨画的瞳孔不停地变幻着颜色，是否与她现在的气质大变有什么必要的关系？

但是，看到沈墨画抱着那几本科普书欣喜若狂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受了委屈的样子，他才放下了心。应该真的是他多想了吧，沈墨画，只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孩子，眼睛也是黑色的才是，怎么可能会变换颜色？

“谢谢叶哥哥！”沈墨画笑得一脸真诚，抱着书爱不释手。

沈珏几不可闻地露出了一丝笑意，自从沈墨画住进福利院，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灿烂。虽然她不知道沈墨画为何要瞒着叶羽自己的真名，但是，只要沈墨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她也算是没有辜负姐姐的希望。

叶羽也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自从沈然和沈珂夫妇亡故后，双目空洞的沈墨画也是第一次露出了这般开心的笑容，虽然可能从未走出父母逝世的阴影，但是，起码比之前那般阴沉要好了几分。甚至连语气，也恢复到了往昔那般大小姐的口气。

叶羽心里一阵自嘲，只要沈墨画恢复过来，就算再怼得他哑口无言，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不管怎样，那本迟来的生日礼物，终是在除夕这一天回到了沈墨画的手里。

叶羽离开后的第二天，会客的房间里，来了一个令沈珏意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