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凌远就这么理所当然地住在了福利院里。
在送他去宿舍的时候,沈珏犹豫着询问凌风:“凌中尉,是否亲自将凌少爷送到宿舍?这里的男生一般都很……就是……他们会欺负新来的孤儿,如果凌少爷被认为是孤儿,想必会被欺负的。”
“欺负?”凌风哈哈大笑,“白夫人多虑了,作为他的父亲,阿远的武艺,我还是很了解的,他是不可能被欺负的,就是被欺负了,也好练练他的胆识和毅力。这样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见沈珏还有些犹豫,凌远在此时却正巧回来,他听到了父亲和沈珏的话,也大致明白了什么,主动开口:“沈阿姨不用这么为我着想,我从小到大还从来都没有被其他男生欺负过。父亲和阿姨还有事情要忙,不便打扰,我自己去就可以。”
“那……行吧,如果被欺负了记得告诉我。”虽然凌风笑着让她不必担心,但是中尉的儿子岂是可以随意对待的人么?尤其是眼前这位中尉是唯一可以救白芸和白淇兄妹的人,极力讨好还来不及,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他呢?即使也知道凭凌远的武功出不了什么事情,但沈珏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凌远点头,啪地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就跟着前面领路的工作人员向着男生宿舍而去。
男生宿舍并不远,就在女生宿舍的旁边,凌远的速度很快,工作人员甚至要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走到宿舍门口,凌远对着工作人员礼貌地道了谢,然后就推开了门。
宿舍里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着门口新来的这位不速之客看了过去。
只一眼,他们就愣住了,对凌远的感觉,就像是他和沈墨画在会客室再一次见面时,没有认出他的沈墨画对他的第一感觉一模一样。
凌远虽然才六岁,年龄不大,但是眉目英俊,眼神中散发出来的并不是失去父母的那种恐惧怯懦的眼神,而是沉稳的,平静的。一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甚至把那些年龄比他还要大的男生都吓得浑身一哆嗦,就像这个男孩并不是和他们一样是由于失去父母被关在这里的,而是过来找他们麻烦的。
身为“孤儿”的他,居然轻轻松松地把任何人的气势都压了下去,这其中也包括沈珏的儿子——那个在男生中颇有威名的白淇。
工作人员简单地说了两句,由于凌风的特别叮嘱,他隐瞒了凌远并不是孤儿的事实,只是说又来了一个孤儿男孩,让他们好好相处,然后把凌远带到了一个床位旁,让他在那里休息。
在走进宿舍的时候,凌远如同利剑般锐利而清冷的眼神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宿舍的内部结构,以及淡淡地扫过了各个男生们的脸,把他们各异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工作人员离开后,他坐在床上,把自己的背包放下,利索地整理好自己带来的所有东西以及床铺,也不跟任何人说话,只是懒懒地靠在了床头。
男生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竟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没有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孤儿,因为如果不是孤儿,谁愿意放着舒服的家不去住,跑过来住环境这么差的孤儿院呢?但是,他们每个人都认为凌远是军人世家,所以才练就如此高的气场。
一时,竟没有一个人敢过来和他说话,连一向欺软怕硬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大男生,在面对这个年龄几乎是他们的二分之一但个子却和他们差不多高的男孩甚至都有了一些恐惧之心。
白淇的床位和凌远之间只隔了一张床,白淇盯着这个新来的男生看了一会儿,朝中间的男生使了个眼色,男生会意,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和他打招呼:“你好。”
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凌远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他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只伸在自己面前的手,然后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不做理会,恢复了一年前在沈家时那般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模样。
男生碰了个钉子,悻悻地收回手去,却又不敢动怒。如果眼前不是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男生,而是换个其他的软弱的男生敢这么不给他面子,他早就一拳打上去了。
但是眼前的是凌远,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到底是哪个世家的遗子,他不敢确定自己要是一拳打上去,他会不会一拳再打回来。
求助的眼神投向白淇,白淇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朝着凌远走了过去,昂起头高傲地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凌远毫不理会,依旧是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像是一只苍蝇叫了一声那样渺小。
白淇怒了:“你小子不识好歹是吧!?”说着一拳砸了过去。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落了他白淇的面子!
看着白淇倏然阴沉的神色,宿舍的其他男生纷纷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心里在遗憾这个新来的怎么这么不识时务,白淇可是院长的儿子,不讨好他就算了,居然还把他激怒,他以后可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耳边刮起一阵风,凌远的眼神瞬间变得比方才站在门口的时候还要锐利,冰冷的眼神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白淇,然后在白淇惊吓以至于一阵走神的时候,猛地抬手,抓住了他砸过来的胳膊。
白淇又惊又怒,大叫道:“你要是敢打我,我就让我妈妈……啊!!!”
话音未落,杀猪般的吼叫声就代替了他想说出口的所有话语,看着白淇痛到扭曲的五官,其他男生都吓得浑身发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去招惹他。
凌远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那句威胁,抓住他的手指轻轻地一用力,就把他拧得嗷嗷乱叫。
凌远不由得皱起了眉,手上慢慢地加重了力道,眼神冷厉地扫过每一个男生,凡是被他视线所扫过的男生,吓得反射性就低下了头,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白淇。
白淇的叫声越发惨烈,整个宿舍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叫声,凌远眉头一皱,冷冰冰地开口:“你,很烦。”猛地松开了手,轻轻一推。
手腕上如同钳子般的力道骤然一松,白淇还未待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一推,整个人趔趄着倒退了好几步,狠狠地撞在了墙上,痛得他蹲下身子,缩成一团。
这时,门被推开,工作人员拎着一根粗大的鞭子,皱着眉走了进来:“吵什么吵?想挨鞭子吗?”
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白淇倒在地上痛苦万分的表情,不由得一愣,谁敢打院长的儿子?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但在看到那个正在活动筋骨的凌远时,工作人员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左右为难:一边是院长的儿子,一边是中尉的儿子,他哪个也不敢得罪啊。
白淇抬头刚想申冤,却在看到凌远瞥向他的冰冷的神色时僵在了原地,只听得冰冷的声音响起:“滚出去。”
工作人员一吓,反应过来是在说他,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不好意思,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说着连忙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宿舍里所有的男生都惊诧了。看向凌远的神色充满了恐惧。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连工作人员都怕他?这下子,连白淇都感到深深的恐惧。
凌远冷冰冰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惊恐万分的白淇,一动不动地开口道:“听好了——我叫凌远,我的父亲,母亲,都是军人,所以,不要把我当成是你们那些可以随意欺辱、随意置喙的玩物,我并不是弱者,而你们,除了欺软怕硬,什么都不会做,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考验,都不够我活动筋骨,就被打趴下了,所以,你们,也不是什么强者!今天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如果你们还敢对我打主意,我并不介意让你们好好儿地体验体验什么叫做脱臼的感觉!”
宿舍内一片安静,就连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白淇,再也不敢露出他得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