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叶姐，您这绿萝养的太好了！有啥秘诀吗？我家里的那几棵都快死了！”

“有啥秘诀，瞎养，这花皮实，不用总浇水，你是不是水浇多了？”

“哎呀，可不是，就怕死，天天浇。”

“别天天浇，等土干时再浇就行。”

“我和我爱人去花店买花，问什么花最好养，老板就给推荐这个，说叫黄金葛。”

“我老公说不就是绿萝嘛！”

“老板说，‘别看花普通，花语美好，坚韧善良，守望幸福。’

我们就买了四盆，你看人家老板多会做生意。”

“可不，这么普通还这么多道道。春妮，这是你姐夫给我买的内衣，我都多大年纪了，穿不了，给你吧，你身材好，穿上好看。”

“不好吧叶姐，总给我东西。”

“啥不好，我大侄没少给你添麻烦！”

“那谢谢叶姐了！”

“叶轩这两天没惹祸吧！”

“轩轩这些日子安静多了，听我班的小喇叭密报，好像和王若曦在谈恋爱，你回家让炳忠敲打敲打。”

“屁大点孩儿，闹幺蛾子，我让他爸收拾他。”

“别让他打孩子，效果不好，慢慢引导吧，不耽误学习，过劲儿就好了！”

“那让你费心了！“”

“叶姐，你客气了，我和炳忠上学时就是好朋友，当初还想进你家门，可你弟弟眼光高看不上我啊！”

“哎呀，打铃了，叶姐，先不说了，我去上课了。”

”好。”

二

“春玲，你这些日子忙不忙？”

“还那样，丽莎，你说我咋这么早就绝经了？”

“我现在来的也少，说明咱们老了呗！”

“李姨挺好的？”

“嗯，天天去跳舞，精神着呢！”

“就羡慕李姨，再过些年，我也像她那样活！”

“你妈现在恢复的咋样？”

“各种理疗方法都用了，没啥效果。”

“你说曲姨咋就摊上这病？”

“让李姨没事去找我妈聊聊天。”

“嗯呐，我跟她说，她喜欢去你家，可回来就好哭，说怕自己将来那样没人照顾。”

“我这边来人了，不说了。”

“好。”

三早市。

“老婶，你要不收钱，我下次就不买了。”

“丽莎呀，你把这肉钱给我老嫂子买好吃的去，我这儿忙，没时间看她。”

“不行，这猪也不是你家养的。”

“老婶，这二义在你家新房住，你们不烦啊？”

“烦啥，有他帮助经管大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家大赢现在可懂事了，多亏了二义带着。”

“那孩子对象给张罗没？”

“张罗着呢，一看照片都嫌我儿子胖，现在的丫头挑剔的很!”

“那就慢慢碰吧，还是缘分没到！”

“我觉得也是，房钱都给他备好了，媳妇不愁。”

“你说这二义和晓虹还能恢复吗？”

“能，有孩子牵着，我再帮帮忙。”

“可恢复吧，这二婚的一个不如一个啊！“

“老婶我先走了，你这儿太忙了！“

“丽莎呀，快把钱拿走啊！“

四

“桂芬，生意好不？”

“大姐，你逛早市来了！还行，快坐这儿。”

“显达呢？”

“给大忠送菜去了。”

“你说这哥俩好多少年了？”

“可不，乔乔活着时我俩就说，你俩一家，我俩一家得了。”

“你家显达性格好，我也喜欢。”

“拉倒吧，就跟亲戚朋友态度好，跟我们娘俩儿厉害着呢，家里横!”

“大姐，谷强是不是快毕业了？”

“可不，到年底就毕业了。”

“你这熬出来了，我们这个才开始。”

“你家鹏程学习好，你愁啥，那孩子上大学还这么优秀，有奖学金，到时候你学费都不用愁。”

“桂芬，我刚才买的野生蜂蜜买多了，给你留下来两瓶，冲水喝，管便秘。”

“哎呀，大姐，不能要啊，我自己就买了。”

“哎呀，买多了，你就收着吧！”

“那我给你装点菜带回去。”

“不用了，你看我买这么多东西，都拎不动了。下次的！”

五“晓虹，接接我。”

“大姐，你拿这么多东西干啥？”

“给你和朵朵吃的。”

“哎呀，不用啊，你说你这么忙，还惦记我俩？“

“那是我们叶家的人，我能不惦记吗？”

“你和大哥照顾妈，就够忙叨的了！”

“这地下人不多啊？”

“可不，农忙更没人。不过我在网上卖的挺好的。”

“晓红啊，你别嫌大姐嘴碎啊！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累，要不跟二义恢复得了？你要同意，二义那边的工作我来做。”

“当初我也没想离，从小跟他一起瞎胡闹到结婚，我从没想过跟他离婚。大姐啊，是他不要我的。说啥还贷压力大，那买房子时我也没让他买那么大的啊？都是借口，就是外面有人了！”

“没有啊，我问过他和宋云的事呀，他说根本没有的事，他不能和我撒谎啊！他从小怕大忠，有啥事都和找我。你肯定误会他了！”

“再说吧，要恢复我没意见，就看他了。”

“有你这话大姐心里就有底了，好好过日子多好，现在让生二胎了，趁年纪好再和二义生一个，朵朵到时候也不孤单了！”

六

“叶丽莎，你还占着窝不动啊？”黄丽萍的微信。

这女人自从男人走了后就有些癫狂，我都不稀搭理你们，你还主动找上门来了，欺人太甚！

“住习惯了，不愿意挪啊！”

“那就等打雷吧！”

“呵呵，天老爷劈也劈你这等寡廉鲜耻之人，找不着我。”

“你要再不和丰登离婚，你看我怎么弄你？”

“呵呵，我怕死了，你咋不让谷丰登跟我说啊？我问他，他说你这个臭娘们疯了，让我别理你。你最好去精神病医院看看，别耽误了，要真疯了可坏了，哈哈哈。”

“你，你，你等着！”

叶丽莎想，现在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搞破鞋还这么嚣张。等儿子毕业的，我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

七“二义，姐给你问了，人家晓红同意恢复，你也抓紧点时间，跟人家沟通沟通。”

“嗯，等我这段时间多挣点钱，我再跟她说。”

“兜里宽裕不？我给你转两千。”

“不用，大姐，我还想给你钱呢！”

“你那短视频挣钱吗？”

“挣，好多呢！我把多余的钱都给大哥了，他没拒绝，收了。”

“那就行。”

“我合计给他再找个人，可探口风好像不想要。咱家就大忠最苦了，有时候我想我这弟弟这么好，老天爷咋不厚待呢？这命运太不公平了！”

“再过些日子吧，等不想我大嫂了，再给他张罗。”

“你拍视频啥的注意别惹事，我回你大哥家了。你没事也多回家看妈，她最疼你了！”

“嗯，知道。”

八

有时候，叶丽莎就想痛快哭一场，毫无顾忌地哭，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宣泄掉。

想起妈脑出血的前一天，丽莎，你跟他离吧，到时候回家来住，别为了谷强委屈自己。

都怪你爸，我说谷丰登年纪大城府深，你以后有罪受的。他说我妇人之见目光短浅。

妈，再等等吧，我怕谷强在国外心不定，等他毕业的，我再离。

那小婊子太嚣张，我都想扇她，亏她走的快！

母亲一生倔强，心里有气，就得了这个病，她做女儿的内疚啊！自己还不能让两弟弟知道这事，怕出更大的事。

有时候自己也想把事情搞大，让这政府秘书和教育局局长的丑事全天下都知道。可这里还有家人要生活啊，算了吧！

这妈又查出肺癌来，老人又有罪遭了！这什么世道，好人难过，坏人逍遥？

“叶姐，这绿萝怎么这么多黄叶子？”

“我最近事多，忘记浇水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进来都没听见？”

“没想什么，春妮你有事？”

“没事，就是想和你说件事。我班同学倪美丽让我问一下炳忠有没有再婚的打算？”

“哦，这事啊，我问过他，他不想啊！”

“哦，那我知道了。”

九

“大姐，你把这绿萝搬我家干啥？”

“放假了，以前搬回家，这回搬你这里，我要长期驻扎了。”

“你这花都黄了，不是要死了吧？”

“不能，浇水就缓过来了。这花皮实着呢！

搬妈这屋，让她看着舒服。”

“大忠，你放心去吧，我能把妈照顾好。在那儿跟同学老师多玩两天，别着急回来。”

“你看妈又瞪我了，她是想让你早点回来，说不出来。”

“我开完药就回来，你自己忙不过来。”

“我让你姐夫来帮忙，没事。”

十

“你别让我妈看见你啊，你没事就在轩轩那屋玩手机吧！”叶丽莎对谷丰登说。

“儿子微信，你接不接？”母亲还是看着他了。

“不是不让你上这屋吗？”叶丽莎把谷丰登推了出来。

“儿子，我们都挺好的，你姥姥也挺好的，你看？”

“我姥好像不太高兴啊？”

“没有，平时就这样。”

“没有，你仔细看，她好像在生气。”

“没有，你瞎说。”

“我是姥姥看大的，我还看不明白，你肯定刚才惹她生气了！姥姥别生气了，等强子回去给你买好吃的和漂亮衣服！”

“行了，儿子，放心吧，我们能照顾好姥姥的。你在那边好好吃饭，别惦记我们。我不说了。”

母亲确实生气了，叶丽莎知道因为什么。

十一

“这病危通知书我不签，你们一定要救我妈啊！”

“不行啊，你不签手术我们不能做啊！老太太情况不好啊，再不抓紧好像要不行了。”

“丽莎，签吧！别耽误时间。”谷丰登催促道。

叶丽莎手抖的不行，歪歪扭扭签上名字。

“二义你和你大姐守着，我去取装老衣服。”

“你取那玩意儿干啥？”二义有些生气。

“万一有个意外，怕来不及。”

“没有意外，我妈没事。”

叶丽莎朝谷丰登扬手，“二义让他去吧，你知道我放的地方吗？”

“知道。”

“大姐......”

“刚才赵晨都嘱咐我了，让他去吧，我也怕万一。”

“大姐，你这手太凉了，插我兜里。”

叶丽莎把头靠向二义肩头，姐俩无助地看着手术室的灯。

十二

“二义，别哭，大忠不在，咱俩得把妈的衣服穿好。”

“你去给姐打点热水，我给妈擦擦，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妈，对不起啊，姑娘对不起你啊，让你操心了！来世我还做你姑娘，听你话，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你出去。”谷丰登走了出去。

为儿女鞠躬尽瘁，到头来连一句道别的话都讲不出，老天爷，你太不是东西了!

“妈我给你买的衣服都是最好的，我去织里旅游时特意选的，我自己的也选好了，跟你的一样。等我也到那边时，你就能一下子认出我来。到时我还侍候你！

去那面见到爸爸和乔乔跟他们说不用惦记我们，我们会好好活着的。”

“孙校长，我母亲去世了，你父亲葬礼用的阴阳先生电话给我。”

“好好，等和阴阳先生定完我再告诉你具体出殡日子。”

十三“大姐，你看大哥......”

“由他吧，现在他心最痛，我也不知怎么安慰他。”

“大忠，回吧，这里太冷啊，那膝盖不要了？”

叶丽莎拉起弟弟，“爸妈都看着你呢，你好好活着，才不负二老。走吧！”

回到家里，叶丽莎很快就睡着了。

姑娘，跟他离了吧！别委屈自己了！

嗯，妈我听你话，跟他离。

你们仨要好好的，最放心不下大忠了，孩子有苦不说，会憋坏的。没事多去开导开导他。

最好帮他再找个人。

行。

我这病啊谁都不怨，你们也别自责。人活一世，责任心太重，会累坏自己。余生为自己好好活着吧！

知道了妈。

十四

“丽莎，你这特教又没批，你这教育局得罪谁了?”

“哎呀，没批就没批吧。”

“你让你家老谷问问咋回事。这教育局不知道谷秘书夫人吗？”

“呵呵，就是因为知道才不批的。”

“怎么说？”

“孙校长，没事的，不批就不批吧，我倒不是很在意。谢谢你了，我妈葬礼这么帮忙！”

“那是你客气，我父亲走时大家不都帮衬着嘛！这人啊至亲离世心最痛了，丽莎你要节哀啊！”

“嗯，再次谢谢了。”

“孙校长，还要跟你说一下，我打算辞职不干了。”

“你没开玩笑吧，这么多年的事业编就不要了？”

“就是觉得当这么多年老师，忙忙碌碌地，日子一眼就看到头了，想换个活法。”

“那你要去做什么啊？”

“学校左边有家琴行出兑呢，我想把它兑下来，卖卖乐器，教教喜欢声乐的小孩儿。以前家里事多，有想法没时间落实。这回我妈走了，我就想有生之年自己再做回主。”

“你和你家里都商量好了？”

“他管不了我。孙校长你不觉得我在学校教音乐屈才了吗？”

“嗯，是啊，如果你赶上了现在这时候参加个选秀什么的肯定能红。那你就办吧，我支持你，丽莎你活的潇洒啊！”

十五

“大姐，你这绿萝放在哪儿？”

“给姐放在老板台上。”

“大忠，你看姐像不像老板？”

“我看你像老板娘。”

“大姐，没想到咱家最有魄力的人是你啊！”

“大忠，跟你说啊，以前想过但没胆啊，但妈给我托梦了，让我余生为自己好好活着！”

“是吗？我咋没梦到妈呢？妈还说啥了？”

“妈让我给你再找个老婆。”

“拉倒吧，妈肯定不会这么说的。妈没有病，乔乔走时，妈跟我说，别再找了，哪个也比不上乔乔啊，到时会失望啊！”

“真跟我说了，你不信拉倒。

对了，我大侄要当我第一个学生啊，免费不要钱。”

“你算了吧，叶轩要来，你这些乐器就遭殃了。”

“让他来学吧，练练性子，正好我也有时间经管他，省的跑出去惹祸。”

“那你就自求多福吧，如果弄坏啥我可不赔啊！”

“从我借你的钱里扣。”

“哈哈哈，好吧。”

十六

“大姐，我又有了。”

“你说啥？”

“我说朵朵有弟弟妹妹了。“

“真的，太好了！你想吃啥我请你啊！“

“跟有朵朵时反应不一样，你看我脸上这痘，一茬接一茬，而且总想吃酸的东西。“

“哈哈哈，这是要凑一个好字啊！“

“二义知道不？“

“知道了，说过几天就回来了！“

“回来就恢复，办个典礼，钱大姐出。“

“办啥典礼，来回折腾，让人笑话。“

“笑话啥？祝福还来不及呢！“

“不办，不办，把证换了就行，这回，我把证都藏起来，一辈子也不让他找到。“

“对，栓住他。“

十七

“大姑，我爸昨晚咋没回家？“

“我也不知道啊，问问你二叔。“

“二叔说爸喝多了住院了，又出院了，现在在早市显达叔叔那儿呢！“

“走，咱俩去看看。“

“轩轩你着啥忙，你看我这绿萝叶子被你碰掉了。“

“我碰掉的是黄叶子，早晚要掉的。“

“你先等大姑一会儿，我这几天又忘浇水了。“

浇过水的绿萝看上去又挺拔起来，油绿油绿的。

“别看了，快走吧！“

“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