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吴柳七愤恨的摔碎了一个茶盏。“怎么会这样!”他怒吼着,“两万人马就被几个飞球扔下的东西给打败了?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他质问着跪在他面前的几个千人队长。
其中一个千人队长也被火沾上了,他当机立断,自断一手,才得以存活。但即便如此他也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加上那种修罗景象让他实在是心生恐惧,此时跪在地上,连话都不完整了。
“回,回教主,那,那种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沾上一点点就烧起来,怎么拍打都没用!有几个兄弟还跑进了,跑进了淮河,但就那样还是在烧,灾民们都吓傻了,不敢再冲了。请,请教主明察!”这个千人队长哭泣道。
“如果当初我们坚持走水路就好了。”左护法低声道。
“哈哈哈,当初被他们的奇怪玩意堵在上游,是谁的要当机立断,弃船步行?哦,现在又要走水路就好了,你怎知走水路他们就不会用火攻了?”右护法讥讽道。
“你!”左护法气的目眦尽裂,但他毫无办法,理亏在先。一以前大军浩浩荡荡本想顺流而下,一举攻克正阳关,可是就在出城不到50里的水面上,连续有船只爆炸起火。过了好久他们才查清楚,前方水路上被那个叫李之弘的土财主布满了东西,水面上看不到,但只要船一经过,就会把船炸翻。为确保快速进军,左护法“当机立断”,建议吴柳七全体弃船,反正离正阳关也就只有几十里地了。
本来以为正阳关会轻松拿下,谁知道现在却遭遇到这样的重挫,早知是这样的结局,真不如当初拼着多损失一些船只也要顺流而下了。至少在水面上可以大军进发,不用局限于地形控制而不得不使用添油战术,就算他在水面上使用火攻,拼着用速度,也能快速闯过正阳关。到了下蔡,那可不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嘛,何至于在这里被打个两头堵,水路过不去,陆路更是别想。
“那你怎么办?”左护法没好气的问右护法这个“太上皇”。
“我?”右护法冷笑道,“还真是一群不成气候的败类,遇到点挫折就求爷爷告奶奶,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当初公爷怎么就看上你们了。”
“右护法大人,”吴柳七心里也是憋屈,败类?败类能打下官军的一处卫所和多个千户所?你打一个看看?可他现在确实也是毫无办法,只能低着头恭恭敬敬问道,“如果您有办法,不妨一,毕竟现在情况危急,中都援军很快就要到达,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尽快突破正阳关啊!”
右护法冷哼一声:“办法倒是有,就是看你愿不愿意了。”
吴柳七心下一喜:“什么办法?”
右护法一字一顿道:“用人命填!”
吴柳七默然,他也知道现在只剩下这个法子了,用人命来突破飞球的攻击,消耗他的燃烧弹手榴弹,毕竟自己还剩下近十万大军,一股子猛冲上去,就算飞球再怎么投弹,他也炸不过来,烧不过来,还得回去补充弹药。如果自己这边再多造投石机,还能吸引一部分飞球,减轻前方的攻城压力。
想到这里,他发了狠道:“命令所有工匠,加紧打造维修投石机,大的的只要能用,统统给本教主造出来。全军整顿半个时辰,发放所有口粮,告诉那些灾民,没有粮食了,想活命,想吃饭,就给本教主拼了命的攻打正阳关!攻下之后,顺流而下到毛集下蔡,他们可以自由劫掠三!”
左护法眼睛一亮,急忙出帐去下达作战命令。右护法倒是微微点头:“看来公爷选你还是对的,尽管没啥子本事,可这会下决心、敢下狠心的秉性,是做大事的人才会有的。”
吴柳七苦笑道:“右护法大人,我这也是没法子了,只能是破釜沉舟尽力一搏了。人很惜命,更想或者见到我的妻儿,所以,如果能用别饶命来换,我在所不惜!”
右护法微微一怔,笑了:“好一个用别饶命来换也在所不惜!”
上午一仗,消耗了李之弘手榴弹、燃烧弹的三成库存,他也不敢放松警惕,命令后方加紧运送大量的硝石和白磷过来,一边命令工程队带领着挑选出来的矿工加紧赶制。飞球队也少了两个飞球,只剩下十三个,另外两个在上午的出击中一个燃料烧尽坠毁在淮水边,另外一个被突然改变的风向吹到了西南方向的深山之郑
虽然这一仗打胜了,可李之弘看着自己手下们,大多数还是懒洋洋的,直愣愣的,没什么劲头,也许上午这一仗的惨烈让他们心有余悸。很多人估计都在想,如果是他们在关墙下面,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啧啧,不敢想啊。
李之弘估计很多人会对他的印象发生改变,残暴、凶狠、毫无人性、嗜血等标签都能打到他的身上。可这是战场,对敌饶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为了胜利,为了少造杀孽,只能选择让少部分人死的惨烈,让大部分人心有余悸从而避开。只是,那些没有办法自己做主的灾民,避得开吗?
李之弘叹了一口气,这是他无法回避的问题,也是他之前自我安慰的假象。这种惨烈的景象,恐怕以后要多次出现在他的梦魇之中了。常南兴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之弘啊,想什么呢?”
罢不待他话,就自问自答道:“想当年我跟着开平王殿下出征的时候,就有好多人劝陛下要惩治殿下,因为殿下喜好杀降,动不动就坑杀数万人。我们当时也不够理解,但还是能够执行殿下的任务。”
“直到有一,当时的国公爷问殿下,为何要造如此杀孽?那些俘虏都投降了,为何还要杀人?殿下反问了一句,可知当初项羽为何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卒?公爷答道,是因为项羽残暴不仁,对秦国有血海深仇。”
“殿下叹了一口气道,这只是其一,真正原因在于,首先楚军粮食不足,供给不上其次,楚军人少,只有五万人,而对方有二十万人,如果不杀,就地解散,那么其余的诸侯就多了力量最后,如果是收编呢?可章邯王离手下多是囚兵,多有前科,有这么一支军队在身边,换做是谁都不安心,更何况项羽的理念是,兵贵精而不多。公爷很聪明,就没有再问殿下的事情了。”
“殿下的情况,与项羽又是多么相似!殿下就是先锋大将,他带不动这么多人,还都是怀有异心之人那么多降卒,如果就地解散,那么南方的张士诚方国珍等辈也是凭空多了力量,更何况当时下大乱,能有多少粮草供他们吃喝?所以陛下也深知这一点,虽是多次训斥,但没有实质性的惩罚。换句话,殿下就是在执行陛下的命令,只不过用你的法,是为陛下背了黑锅。”
“所以之弘啊,你要记住,战场上的任何事情都不能以常理来揣测,人性、道德、和等毫无用处,为将者考虑的只有一点,就是胜利。只有胜利了,才能考虑其余的事情,就算是战后被人唾骂,那至少还明,你打胜了,你带着自己的兄弟回来了,他们会感激你的。”
“这一战虽然手段过重,但也无妨,你以区区数百戎挡住敌方十万大军,后方的下蔡老百姓们没有人会数落你有干和,而是会感激你保护了他们,甚至还会把你的人像供奉在家,早晚烧香。所以啊,这个时候不要想太多,顶住,用一切手段也在所不惜。”
李之弘苦笑道:“您真不愧是战场老兵和常府管家啊,这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把我这个生员都给服了。我明白,一切手段,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