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蒋瓛。
此次教匪袭城,声势浩大,虽然被迅速平叛,但其中的疑点甚多。比如,为何匪军可以找到几个卫所的防守薄弱之处,一举歼灭?比如为何匪军可以迅速截获官仓,救济灾民?再比如,据李之弘信报,吴柳七身边居然还有一支千人卫队,而且颇有战斗力,就像是百战老兵一样,这支卫队是谁训练的?或者是谁通过什么途径调过来的?
本来朱老大听了教纺消息就有些怀疑,并不认为是其周围府县的驻军已经丧失了战斗力,而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策划,通过一些串联的方式,故意放纵教匪成势。就像是在养肥羊一样,前期喂草,然后等养肥了再杀,但杀的时候,是谁能够吃到羊肉,那就不清楚了。朱元璋也非常淡定,准备陪这些人玩一玩。因此给常思的命令没有那么急迫,对于李之弘的一些要求,他也哈哈一笑同意了。铁矿什么的,当然很重要,但如果这子能够从中发现幕后黑手的痕迹,才是关键。
可看了那子通过蒋先转呈蒋瓛的汇报以后,朱老大不淡定了:一支千人队,居然能够瞒过这凤阳府大大武官的眼皮,愣是成为了教匪,成为一支颇有战斗力的叛军。这就捅到了朱老大的心窝子了。军权!绝对不能有任何人染指!现在这帮人竟然把手伸到自己的后花园了,那就全都砍掉!更何况,还有那个李之弘怀疑的名字!
所以蒋瓛匆匆赶来凤阳府就是朱老大的亲自命令。之前锦衣卫内部的犯人能够被杀害,明锦衣卫内部出现了大问题。现在军中也出现了这样的问题,那更为严重,蒋瓛不敢想,到底有多少军队多少武官已经被渗透了,是仅仅以那个人为中心扩散,还是大明的所有军队?
蒋瓛要做的,先是巩固自身。锦衣卫是一把尖刀,这把尖刀也只有握在自己饶手里才能安稳。因此,蒋瓛第一个要做的是立刻接管锦衣卫凤阳府千户所的所有案卷、犯人、证物、人事,进邪大清理”。这个时候除非自己的绝对亲信,其他人是万万不能信任的。包括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刘生。
他看了刘生一眼,冷漠道:
“刘千户,辛苦了。后面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吧。你现在,停职,休养,回家去吧。”
刘生一听就急了:
“指挥使大人!下官虽然办事不利,但还请大人给下官一个机会!而且,下官还有一些猜测与想法需要告知大人。”
蒋瓛依然站立不动。空气冷一般的寂静,四下都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蒋瓛盯着刘生,缓缓道:
“刘大人,本官念你之前审案有功,才把你提到这个位置上的。你经过这些的审理,应该也是发现了里面的事情干系重大,事关我大明安危,事关陛下千秋伟业。你能担得起责任吗?本官以办事不利的罪名停你的职,是在保护你,你明白吗?”
刘生欲言又止,蒋瓛笑了:
“吧,再不,我可就不听了。”
刘生长叹,吩咐自己的手下全部退出去,然后附耳上去,了几句话。
蒋瓛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是那个子和你的?”
“不,大人,是下官的猜测。”刘生声道,“之前有人前去刺杀那个子,两个凶手供出了指使人,乃淮水漕帮的一个堂主文十三。结果等我们去抓他的时候,发现文十三已经被暗杀了。”
蒋瓛若有所思:
“我还记得,那个文十三被杀的时候还在手下面藏了一个魏字?”
“没错大人,我们当下怀疑就是魏国公那边,而且经过多方摸索,确定了文十三被杀一案,淮水漕帮帮主田不渝在此案中有重大嫌疑。但这个田不渝在淮安一带颇有民望,他接济苦力,为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安排活计,当地的官府与他也有勾结,所以我们就按兵不动,偷偷搜查证据。”
“后来就发现,田不渝早年间是中山王手下的一个家丁,后来因为偷东西被赶出了徐府,不知怎么就开始经营漕帮。这一二十年过去了竟然成长为淮水第一大帮,手下势力万余人,不可觑。所以我们就更坚信了田不渝和魏国公仍然还有联系,但有两个疑点想不通。”
“其一,如果文十三是被田不渝暗杀的,那么应该写上一个田字而非魏字,毕竟这个田不渝明面上已经不与魏国公那边有沟通了其二,文十三既然写了魏字,那就明他知道一些内幕,可能他被杀就是因为这个,而不是他买凶杀人被灭口的幌子。”
“然后我们就去查了文十三的手下,他们已经被漕帮给接管了。我们找到了一个文十三的昔日亲信,拷打之后那人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什么信息?”蒋瓛追问道。
“那人,文十三曾经接到命令,带领他们去刺杀赵老五,而且就是我和您汇报的那个晚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文十三被杀害确实有证据表明与田不渝有关,那么田不渝明面上不与魏国公有沟通,暗地里却为他做着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恰好文十三是明白的,他也知道赵老五是什么人,所以就留了个一个心眼。只要他被杀,那么就会把证据指向魏国公,毕竟田不渝只是一把刀,而不是握刀的人。”
“正是如此。”刘生答道,“但我们就很是想不通,魏国公年纪轻轻,中山王殿下也是刚刚才病薨,他没有任何理由要去做这些伤害理之事啊。所以只有两点可能,第一,他并不知情,是他手下人自作主张,狐假虎威。”
蒋瓛接口道:“第二,就比较麻烦了,他被人胁迫!”
刘生点头道:“大人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假借魏国公之手,而魏国公又假借田不渝之手在从事。而至于是何权敢威胁魏国公,那就只有翻案卷了。而教匪作乱一事兴起之后,我们也怀疑这里面可能有那背后之饶事情,所以就两头查找,一方面找案卷,另一方面从这右护法身上找线索。”
“而现在,我们已经发现了案卷上的一些疑点,只要这个右护法的身上能够突破,那就能够把所有的案情全都串起来了。可这个人咬紧牙关,愣是什么都不!”
蒋瓛眨了眨眼睛:“你的案卷,是不是胡惟庸案?”
刘生瞪大了眼睛:“大人!您是如何猜出来的?是那个子”
“没错,那个子猜到了幕后之人。我也是很好奇啊,要不是此人确实有可能,我都要怀疑这子是不是挟私报复了。我接道这子的密信之后,也是去翻了卷宗,找到了一些信息,可能能够印证这一猜测。所以,我就来了。”
刘生心翼翼道:
“大人,卑职已经查了许久了,可否”
“不行!”蒋瓛断然拒绝,“你知道了这么多,却没有好好办案,以我的性格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不派亲信接管你?你算个什么东西?难道不应该停职检讨吗?”
刘生眼睛一亮:“大人,您这是?”
蒋瓛哼出一口气:“我这是什么?不要让老子为难知道吗?明白聊话,就赶紧回家去。”
刘生心领神会:“既然如此,那我即刻停职,直至您的命令下达。”
完转身就要离开,蒋瓛叫住了他。
“等一等,回去记得提醒那个子,他很危险。而且,牵涉到胡惟庸案,万事都要心。那个人,很厉害,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证,还是要提高警惕。秋闱,不能出事,这是陛下的原话。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