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焦急等待的众人终于盼到医生出来了。
“医生怎么样了?”
大家快步的走了过去,将一名年轻的医生围在当中。
医生看见这么多人,有些惊讶,说道:“你们谁是任何的家长?”
“我是!”任文军站了出来,说道。
“他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全身多处淤伤,肋骨骨折了一根,牙齿掉了一颗,现在已经给他接好了,再加上背部的软组织受伤,好好住院修养一阵就没事了。”
“哦,谢谢医生。”任文军夫妻俩听完,顿时松了一口气。
“医生,那我的儿子呢?”王娟在一边焦急的问道。
“?”
年轻的医生有些不明白,看向教导主任王奎林,因为当时是他将两人送来的。
“他是另外一个孩子朱晓宇的母亲。”王奎林解释道。
医生听完点了点头,对着王娟说道:“好像他的情况就比较严重了,他的主刀医生还没出来,我也不是很清楚。”
说完便指挥几个护士推着打完麻药,躺在病床上的猴子向着病房而去。
“你在这里继续陪王娟等晓宇的消息,我先去安顿好儿子。”
任文军留下自己的妻子后,跟着医生和护士离去,一同陪着离去的还有张校长。
“放下吧,晓宇会没事的。”猴子的母亲田芳安慰道。
“对对,朱晓宇同学一定会没事的。”剩下的副校长跟教导主任王奎林附和道。
王娟现在根本就无心跟他们交流,一颗心全扑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手术室。
整个人的状态紧绷,害怕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门开了,一年过半百的老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虽然只有半个小时,但是王娟却觉得过了一辈子,她把朱晓宇从小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哪位是病人的家属?”医生开口问道。
王娟颤颤巍巍的站来起了,望着医生,“我..我是他的母亲。”
在见到医生的这一刻,她突然害怕起来。
她怕医生说出她不想听见的话,打碎她心里最后的那点希望。
“他的命保住了。”
“保住了?医生你的意思是他没事了?”
这一刻王娟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喜极而泣,不停的对着医生说道:“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老医生赶紧把她扶住,“不必如此,虽然他命是保住了,但是目前还是昏迷的状态。”
“什么意思?”王娟有些茫然的问道。
“他的主要伤有一下这些,胸部肋骨断裂3根,鼻梁断裂,脾胆都有不同程度损伤,这些加在一起,由于受伤过重,疼痛过量,身体的自我保护意识让他陷入昏迷状态。”
医生仔细的解释了一遍。
“我不是听得很懂,医生,你可不可以说的简单点。”
“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一切都需要靠他自己了,如果到明天早上他还没醒来过来,那你们就要做好思想准备了,他有可能会一直昏迷下去,也就是植物人的状态。”
“植物人?!”
王娟一听,站立不稳,身体晃了两下,刚刚恢复生气的心瞬间又死寂了。
这一起一落的巨大落差的情绪变化,让她再也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王娟。”一旁的扶着她的田芳顿时着急的喊了起来。
老医生迅速的上前查看了一番,说道:“没事,她恐怕是受不了打击,暂时昏过去了,你们扶她去病床上休息一下就好了。”
“傅医生,去哪个病房?”旁边赶来的护士问道。
“就跟她儿子在一个病房吧。”
老医生摇了摇头,看着离去众人,医院这样的事情他见的太多了,不过有些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他听说了,这个孩子是因为见义勇为才这样的,可惜了,希望好人有好报,能醒过来吧。
局里,朱卫国一个人安静的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待着,看着桌上儿子的照片出神。
“咚咚...”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朱卫国抬头看了一眼,“进来吧,门没锁。”
赵云推开门,一路跑了进来,火急火燎的说道:“队长不好了,刚才医院来电话,嫂子也昏迷住院了。”
“什么?!”
朱卫国脸色大变,霍然的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跑去。
“队长你等等,我开车送你去。”赵云跟着追了出去。
一路闯了两个红灯的赵云以最快的速度将朱卫国送到了医院,见到了老医生,询问了一遍两人的具体情况。
老医生如实告知,没有半分隐瞒。
在护士的指引下,赵云陪着朱卫国来到了病房,见到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就像睡着了。
朱卫国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塌了,整个人没有一丝精气神,眼前没有任何色彩,只有医院那白色的床单和墙壁。
“队长。”赵云在一边小心的叫着。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呆。”朱卫国找了一个板凳坐在两个病床中间,低声道。
“队长,还是我陪你吧。”
“局里还有工作要做,我自己可以,你回去吧。”
赵云见朱卫国态度坚决,也不好再留下来,“那好,队长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叫我。”
“好。”
赵云看了眼病房的三人,这场景真心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他转身离去,刚出病房的大门就给刑警小李打了电话:“等我回来,咱接着审那小兔崽子,不让他蹲上大半辈子牢,坐实了罪名,老子就不姓赵了。”
“可是他才受伤,这样不好吧?”对面小李担忧道。
“怕什么,出了事我顶着。”
“那好吧,我等你。”
赵云当初才考上警察的时候,作为新人的他经常喜欢犯错。
局里很多领导都不怎么喜欢他,只有朱卫国力排众力,将他调进刑警队。
跟着朱卫国的日子,队长待他如自己的徒弟一般,什么事都很照顾他,帮他处理了很多烂摊子。
这些恩情赵云一直都记在心里,不敢忘记。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
整整一夜,朱卫国在医院的病房里面一个人枯坐了一夜。
这一夜之间,年仅40岁左右的他白了很多头发。
王娟也醒了过来,看见了一夜未睡的朱卫国,下床抱着他伤心的哭了起来。
“儿子,儿子...”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朱卫国拍了拍她的肩膀,沙哑的说道。
“怎么办?我们俩到底该怎么办?”王娟不断的询问着。
朱卫国看着依旧毫无醒来迹象的朱晓宇,眼神坚定道:“我们要相信他,相信他可以。
这么闹腾的孩子是不会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的。”
“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前十五年他闹心,长不大,到处惹是生非,现在刚刚有些起色,开始懂事了,就出这样的事,难道这都是我们的命吗?!!!”
王娟深情的看着朱晓宇,对上天如此的不公充满了怨恨。
“我们要相信奇迹,也要相信他。”
“没错,我们不能放弃,要相信好人会有好报的。”
早上来巡查的老医生不小心在房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推门走了进来。
“谢谢你的吉言,昨天有些失态,一直还没来得及问您老的名字。”
朱卫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老医生真心诚意。
“我姓傅,叫傅学森。”老医生自我介绍道。
“傅医生,谢谢你昨天保住了他的命。”朱卫国躬身道。
“不必客气,这都是医生该做的,救死扶伤使我们的天职。再说了,我昨天只是保住他的命,并没有救醒他。”傅学森有些歉意。
“傅医生,不能这么说,你能保住他的命,就是我们的恩人了,不敢奢望太多。”
傅学森无奈的笑了笑,越过朱卫国两人,检查了一边朱晓宇的状况。
“傅医生,他有醒过来的迹象吗?”王娟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他现在一切正常,生命体征稳定,剩下的就靠自己了,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信他。”
说完,他又想了想说道:“你们刚才说到命,有时候想想命确实很奇妙。”
“为什么这么说?”王娟问道。
“你们不知道,我其实不是这里的医生,是到基层来调研考察的,昨天刚好碰见了你儿子的事,所以才临阵上的手术台,保住了他的命。
不是自我夸耀。如果昨天我不在,或者他再晚来一会儿,以县医院现在的医学水平和技术,他的命是留不住的,更不可能会躺在这里。”
傅学森顿了顿,记录了一遍朱晓宇的数据,将笔放回了自己的白大褂里面,又接着说道:“所以说,既然上天阴差阳错的让我留下了他一命,那么我觉得命运总会让他做一点什么,而不是像这样睡在这里。
就像你老公说的,我们要相信奇迹,只有当心里面装着奇迹了,才会有奇迹出现。”
朱卫国跟王娟听完老医生的话,一颗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目送着老医生离去,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谢谢。”
离开的傅学森是一名军医大的教授,他不仅在医学方面很厉害,在心理学也有所建树。
面对刚才这样的情况,他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对方一点心里慰藉和希望,让他们有勇气的坚持下去。
同时他也真心希望这么一个见义勇为的好孩子能够真的出现奇迹,醒过来。